桑嫣对他福了福身,而后二人相顾无言。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完了,沈舒年也不好和桑嫣继续单独待在一起。大宝小宝快要下学了,两个半大孩子向来跟方砚知亲近,若是知道了事情真相,不知道该是个什么情境。
两个孩子已经渐渐长大成人,虽然行为举止中仍旧有些孩童的玩闹调皮,可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向来是清醒明确的。他们又是懂得感恩的好孩子,听了砚知的话进了学堂,在学堂众多学子中也是出类拔萃的。
想到两个半大少年将来或许能成为国之栋梁,沈舒年心头一暖,只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更是重了几分。。
砚知不在,铺子却不能就此停摆。店铺里面有经验老道的掌柜,又有精明能干的桑嫣,沈舒年倒并不是很担心。他现在最忧心的是,方砚知在衙门里的处境。
那个熟识的衙役暗地里悄悄告诉过他,只要贿赂好了看守的狱卒,不仅能够和砚知取得片刻的交谈时间,更能够让砚知的待遇好上许多。对于这件事儿,沈舒年深以为然。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取出银子,装着银两的荷包颇有分量。沈舒年将荷包抛在空中掂了掂重量,对自己的银钱状况十分满意。
天色渐晚,不少人家的屋檐前已经挂起了取亮的灯笼,街道上的行人反而渐渐多了起来。等到桑嫣将收拾好了的包裹递给沈舒年时,外面已是黄昏时分。
暗黄色的余晖映照天际,在一望无垠的天空上分割出深蓝色的黑夜和暗橙色的黄昏。两种色彩的交接线晕染出一种富有韵味的淡淡的紫色,分别向两边衍生,织出漂亮的暗夜来。
望着这样的天色,沈舒年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口有点堵。他站在店铺门口微微抬头望天,挺拔又颀长的身形像是在铺子门口矗立着的一座雕塑。店铺里的小厮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又绕过他,在檐下挂起大红色的灯笼来。
身边忙忙碌碌的声音将沈舒年游离的心绪重新拽了回来,他看着手上桑嫣递给他的包裹,里面装着一些简单的吃食和保暖的衣物,是砚知今天晚上独自一人待在衙门里的倚靠。
沈舒年重重地叹了口气,将徘徊心头的紧张,忧虑和一丝不知从何而起的迷茫驱散开来。他不能被困境打倒,若是连他都没有办法振作起来,砚知孤立无援的一个人在衙门里面又该如何自处。
去往衙门的路途不长不短,短到沈舒年还没将自己的布置思索完毕,却长到让他心急如焚。他掸了掸自己长袍上因为奔波而沾染到的灰尘,面上堆出一副君子如玉的笑容来,对着守门的衙役装出一副怯弱又愧疚的模样。
“衙役大哥,我想给里面的人送个饭,各位大哥能不能发发善心,通融通融。”
两个看门的衙役一胖一瘦, 一高一矮,闻言不约而同地快步走到沈舒年的面前,站在一起的模样活像是一对行走着的碗筷。
高个又瘦长的衙役眼睛一抬, 将沈舒年从上到下地仔细打量了一番, 只不过那眼神太过露骨且不屑, 饶是沈舒年这样好脾气的人, 也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只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沈舒年就算再怎么不舒坦, 也不能在这个情况下和衙役们撕破脸皮。他的嘴角微不可闻地细细抽动了几下, 几个瞬息间压下自己心头的恼怒, 依旧还是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衙役大哥, 我家有人进衙门里了。眼瞧着天都黑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吃上饭。”沈舒年垂下眼眸,翘长又纤细的眼睫耷拉下来,在眼皮上落下一道小小的阴影,看起来分外无辜。
“我想给他送点饭食和衣服, 还望衙役大哥能够通融一下。”
沈舒年见包裹打开,露出里面桑嫣精心准备好的食物和衣服,向看门的衙役证明着自己没有坏心, 更没有夹带私货。他掀起眼皮, 眼睛里恰到好处地聚了一团水光, 在黄昏暗夜里显得亮晶晶的。
高瘦衙役半点不吃他这示弱的模样,他双手环抱胸前, 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娘的, 你把衙门当成什么地方了,进了里面的人你还想有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啊。”
他的嘴唇外翻, 兜不住嘴里的口水,沈舒年在他说话的时候微微侧了侧身,这才没让他喷洒出的口水溅到身上。虽然事先已经做好了会被拒绝的准备,但是沈舒年还是没想到这衙门里的风气如此不堪。
他深呼一口气,将心头渐渐燃起的火气压下去,还欲对着这两个看门的衙役说些什么,手已经慢慢摸向了自己挂在腰间的荷包。可是沈舒年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那高瘦的衙役就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见沈舒年还欲动作,他直接上手猛得朝沈舒年的胸膛推了一把。他虽然看起来高高瘦瘦,手上力道却出乎意料的大。沈舒年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发作,来不及稳住自己的身形,竟硬生生地被那人推的往后踉跄了几步,险些跌落在地。
和沈舒年的错愕一样,那矮胖的衙役也没想到自己的同伴竟然直接对小老百姓下手。虽然送东西进衙门里不合规矩,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小小的一条规定里面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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