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
“被抛尸在崖底很可怜吧?”
——————
尖叫仿佛都卡在了嗓眼,惊恐到极致时,姚幺反而叫不出声了。
她被泽甩了出去,仅剩一只手臂相连。
崖边的风似乎也随着身体下坠的速度变得锋利,发丝飞而起舞,切割了姚幺的视线。
她从发丝的缝隙中看到了蛇人的眼神,却没给她时间会意其中的情绪。
他说他们来找她了。
谁来找她了?
少女回避头顶灼灼的视线,低了头往脚边看去,见那崖下湍流冲溅的水花,蒸腾的水烟,飘飘袅袅,慢慢上泛,似乎都能够触碰到她垂落的足尖,沁凉的湿气上泛,一股脑卷了过来。
泽哥哥将她带到这儿来,原来是要将她扔下悬崖吗?
她就要死了吗?
姚幺突然得出这个结论。
思绪被呼啸的风吹乱,许多想法和困惑短时间内在脑海中杂糅。
她从未想过死亡,即使她常常被迫注视他者的死去,因为她始终相信哥哥们,能将她护佑周全。
不过……
也许她期望得太多了。
他们是亲人,但无可否认,双方各个方面都相差甚远后,弱者需要强者的施舍。
即使她尽力去弥补,也无法挽回吧。
手部拉扯的力量正渐渐减小,待他松开,她便会失去自己渺弱的生命。
哗……
呼啸的风吹鸣了耳朵。
如曾经面对血腥畸形的鸟尸,恐惧的思绪达到极致后,突然被一种另一种陌生的情绪裹挟,将满心惧意消解。
在无人知晓的瞬间,姚幺眼中的鲜活情绪再次被淡漠取代。
嗡——
“小家主,活下去——”
交织的声响穿过耳鸣的屏障。
嘈杂的风声,轰鸣的水声,以及不知何处传来的,若即若离的呼唤……
我们来带你回家……
嗡——
带我……回家?
“不、不!抓紧我!”
手臂的拉扯感彻底松懈的瞬间去,却又猛的增强——
重力将她往下脱拽,膝处摔蹭在岩壁上,火辣辣的疼。
“抓紧我!”
他到底想干什么?
将她甩下崖的人是他,如今要她抓紧的人,也是他。
姚幺复而抬头,看向那个呼唤她的人。
目光中的事物由近及远,稍显单调,近是被扯得绷紧的手臂,被碎石磨破的皮肤,远是高高垂悬的手腕,蛇人坠下的墨发。
上方的晴空被他探出的半身挡住,姚幺的眼前黑压压一片影,只看见泽因情绪变换过快而扭曲的五官。
数息前将她丢下崖时弯起的嘴角,此时却微微颤抖起来,像是惊恐到了极致。
泽哥哥他……
摇荡在崖边的身体只凭一点被拉扯的胳膊吊住,肩臂连接处仿佛要被拽断,钻心的疼。
崖边的风呼啸,席卷她裸露的身体,余温转凉,冷得姚幺发懵。
好奇怪啊……
姚幺瞥了瞥颊边垂落的属于哥哥的发尾,又将视线移回那张杂糅着多种情绪的脸。
明明眼前的人是熟悉的哥哥的脸,她却像是透过他,看到了另一个人。
一个陌生的人,一个外表一模一样,却让她心底涌起憎恨和杀意的……仇人。
——————
“囡囡,我……”
有力的蛇尾下探,缠卷住姚幺的腰,将她小心翼翼放回地面。
泽惊慌的凑近,想要碰碰女孩发白的脸,却被轻轻的躲开了。
姚幺感觉心中不知何处的枷锁,因此次泽突然的刁难被解开了一点,沉闷不适的感觉与触碰怪玉一般。
很奇怪。
不过她现在无暇多加思考了。
方才片刻的失重仍影响着她,双腿有些虚软,却也下意识向后退去,想要离泽远些。
没来由的,对泽哥哥强烈的厌恶感……
可还未退丈许,他的蛇尾便爬过来卷住了她的脚踝,容不得她再逃。
她感受到脚踝冰冷黏滑的触感,圈住她,将她禁锢,不容拒绝地,朝它主人的方向拖曳。
疯子。
姚幺突然想到了这个词。
诘难或温存,全凭他一人喜乐,强注于她。
话本中扰乱乡众的祸端,行事便是如此怪诞无忌。
那是可怕的人。
现在的泽,也令人感觉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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