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萦不怕鬼,南陵鬼怪丛生,人心更恶,她早就习惯。只是这时,难免有些好奇这只鬼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艳鬼说了句什么,是她听不懂的话,但艳鬼的声音很温暖,清清朗朗,里面没有一丝恶意,也没有从前所见那些艳鬼黏腻的欲望。
最后,艳鬼用手指指着自己,用很慢的语速吐出两个字。
顾怀萦看懂了,艳鬼在告诉自己她的名字。
顾怀萦缓慢地重复,努力把每个字都咬得清晰。
阿容
名为阿容的艳鬼笑意越加潋滟,那种纯然的快乐似乎感染了顾怀萦,在她漆黑空荡的眼睛里染进了些许温暖的颜色。
顾怀萦学着艳鬼的样子指向自己,缓慢而生涩地说到:顾怀萦。
艳鬼就笑了,这一笑,笑容里似乎带上了一些难过的韵味。
艳鬼轻声唤道:阿萦。
皇宫另一头,当朝皇帝的寝宫,明德殿。
虽是皇帝寝宫,却并无多少宫人往来,甚至几乎算得上空寂。皇帝的贴身太监福禄哈着腰探着头,死命地试图往殿门内瞅,但却被一名宫女牢牢拦在外头。
福禄几乎崩溃了,声音都在发抖:云冉姑姑,您就松个口,那位到底这,这么大的事,太后娘娘那边瞒不了多久!
被称作云冉的宫女看上去不过双十年纪,神色寡淡面容清隽,闻言只是回道:殿下自有分寸。
云冉姑姑!福禄压低声音,这会儿不能再叫殿下了!
云冉没再吱声,只是静静合上眼睛,看上去滴水不漏。
福禄还想再说什么,却瞳孔一跳,终于见到了想见到的东西,甩着浮尘,三步并两步地迎了上去,声音堆着谄媚的笑意。
陛下,陛下你可算回来了,怎么淋得这样湿?您身体还未康复,这样是要让太后娘娘担心死啊
说话间,一袭红衣的女子被他迎入殿中。
而福禄对着这个女人喊着陛下,姿态自然声音恭敬,仿佛眼前这女人真是这中洲的皇帝一般。
但这怎么可能呢?
云冉终于睁眼,很轻地唤了一声:殿下
福禄立刻压低声音,提醒道:云冉姑姑,您说错话了。
云冉目光淡下来,正要改口,却听那红衣女子笑了起来。在云冉眼中,她已经很久没这样轻松地笑过了。
女子道:小福禄,你可别吓唬我家冉冉呀。
福禄一下子愣住了,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云冉却在这一声中,轻轻翘起嘴角,恭恭敬敬地俯身行了一礼,端庄道:长公主殿下安,奴婢这就准备伺候殿下梳洗。
皇帝与长公主
雨声嘈杂,烛火噼啪响了一声。
梳洗过后,女子支着头,堂而皇之神色自如地坐在属于皇帝的寝宫中,任由身后的云冉为她擦拭发丝。
福禄猜不透眼前这位的心思,只好缩着脖子,眼观鼻观心。
云冉正要将眼前的云鬓挽起,却听见那女子轻声道:冉冉,束成男子发式吧。
云冉手一抖,而福禄眼睛微微亮了。
女子声音清亮,但稍稍压下来一些,就显得几分阴沉沙哑,听上去几分像男子声线。
小福禄,你也好,母亲也好,你们究竟在担心什么?女子似乎很不明白似的,含着淡淡的,不及眼底的笑意望着他,母亲要我扮演皇兄,怕我不愿意,又怕我对这个位置真生了心思,对吗?
福禄刷的跪了下去,冷汗涔涔,浸透了里衣。
福禄:奴奴婢。
这么害怕干什么?我又不是皇兄,动不动就要把你打杀了。女子还是漫不经心地笑着,心思好像已经飘到了别的地方。
眼前这荒唐的一幕,源自半月前,天圣女入宫的前夕。
中洲的皇帝失踪了。
神不知鬼不觉,仿佛一片云彩散去,一个被重重保护着的大活人,就这么突如其来地消失在了层层宫闱之中。
皇帝只留下了一个不过三四岁的幼子,难堪大任。中洲南陵正值战乱方才平息,因着连年战争民生凋敝,禁不起半点风浪。
如此情况下,太后做出了一个近乎荒唐的决定。
令皇帝的孪生妹妹,长公主容汀重病,以安养身体之名接入宫中。
却在第二日,将她裹上龙袍扮作皇帝,送到了南陵献降的典仪上。
或许是因为一母孪生,又一处长大。这半月以来,长公主扮作皇帝,除了贴身伺候的几个宫人与太后娘娘之外,竟无一人发现。
原本,在他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地找到陛下,或是将小太子培养成人之前,长公主就应该一直做个男人,做那皇位上的塑像,做一个符号一般的皇帝。
但今日她却瞒着所有人突然不见踪影,甚至回来时还穿着女子服饰。
这让福禄心中打鼓。
容汀安静地望着他,突然觉得没意思,淡淡地收了笑容,说道:今日是朕任性了,你去回了母亲,让她莫要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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