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萦歪头思索了一下:大概,最多十年。
容汀:那若是用其他方法续命
这回顾怀萦给出了准确的答案:一年。
容汀有些不忍将目光落在纯宁贵人的脸上,只好望着顾怀萦,轻声问道:那如果,谁都没有发现这一切,任由纯宁这么下去呢?
顾怀萦抿了下嘴唇,似乎知道了容汀这么问的原因,但依旧诚实地回答道:不出一月。
而前世,纯宁贵人是在一年后,死在思寥宫的。xzf
很显然,前世,便是顾怀萦吊起了纯宁贵人的姓名,一直到一年后,油尽灯枯。
容汀呼出一口气,有些无奈地笑了下,轻声说:虽然猜到你们前世私交不错,但没想到,原来是你救了她的性命啊。怪不得纯宁怼天怼地的,但没说过你一句不好。
顾怀萦没说话。容汀便摸出一块帕子,细细地擦拭着顾怀萦手上沾着的血。
阿萦,我派人来守着,先带你回去换身衣服吧。容汀的动作很温柔,说出的话也带着温柔的味道,等纯宁醒来之后,让她自己决定想要怎么活,好吗?
顾怀萦没意见,温顺地点头。
太医院的太医暂时是不敢再用了,容汀于是只叮嘱了纯宁贵人的两个贴身宫女,这是纯宁贵人从季家带来的,自小一同长大,忠心耿耿自不必说。
容汀带着顾怀萦回了湘平宫,沐浴后用膳,浅浅歇了半日。中途没什么人打扰,也就富怡贵人来了一趟,吃了她们几块点心说了一箩筐的好话。
等到了傍晚时,温成宫的大宫女来报,说纯宁贵人醒了。
正直晚膳时分,容汀于是自然地揉了一下顾怀萦的手,笑道:走,去找纯宁蹭顿饭。
温成宫的血腥气已经清洗干净,季纯宁半躺在榻上,腰后垫着柔软的枕头。
她似乎还有几分恍惚,见到容汀和顾怀萦,脸上流露出一丝微妙来。
贴身宫女大概已经告诉她,她这条命是顾怀萦捡回来的了。
纯宁贵人少有这样拧巴的时候,但最终她只是颔首,声音嘶哑地福了礼:陛下,昭妃娘娘。
容汀本想关心几句,但又想到纯宁与她皇兄之间关系并不和睦,再加上纯宁贵人之所以会变成这副样子,其中很有可能有她皇兄的手笔,一时间有些尴尬。
反倒是顾怀萦见她沉默,轻轻上前一步,将容汀挡在身后,回了个中洲礼。
嗯不过按照中洲的礼仪来说,顾怀萦如今地位尊于纯宁贵人,回的这个礼节稍微太重了些,倒像是平辈了。
纯宁贵人依旧是那副尖刻锋锐的样子,但或许是跨过生死线后特有的某种释然,她看上去比平时少了些戾气,此刻看着顾怀萦对自己行礼,反倒露出一点茫然。
纯宁贵人。顾怀萦抬起头,这回记得眼前这病美人的名字了。她用尚且有几分生涩的中洲语,冷漠但真诚地说道:你快死了。
容汀:
纯宁贵人:
纯宁贵人一张嘴,差点又喷出一盆血。
虽说她早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但被这么当面如此直白地说这么一句她总觉得自己是在被骂。
纯宁贵人:你才快死了!咳咳
顾怀萦显然被这句回怼带偏了思路,解释道:不做天圣女了,我还能活,很久。
纯宁贵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容汀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拍拍顾怀萦的手示意她别说话,按照中洲人的寒暄习惯先关怀了一句:纯宁,身体好些了吗?
然而纯宁贵人见着容汀或者说,见着皇帝,目光更冷了,仿佛包裹着厌烦厌倦的寒冰,连透出的冷气都带着避之唯恐不及的意味。
纯宁贵人:臣妾安好,陛下不必挂怀。
容汀看着纯宁的态度,再联想旧日纯宁对皇兄的态度,忽然明白了什么。
纯宁。容汀的声音微微低了下去,你其实知道,药中有毒,对吗?
纯宁贵人的脸色忽然变了,她紧紧皱起眉头,想不明白什么似的上下打量了容汀一番,嘴里还在嘲讽:臣妾知道什么?陛下别是来臣妾这里发疯
她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目光也落在了容汀身后的顾怀萦,和她们交握在一起的双手上。
一种荒诞的可能性突然击中了她。
纯宁贵人缠绵病榻的时候,身体时常无法动作,思维却总是过度活跃,天马行空。络伽果令她几乎无法停止思考,无论昼夜,也无法阻止那些碎片一样的,各种各样的想法不断充斥她日渐疲累虚弱的大脑。连富怡贵人都总是因此调侃,说纯宁姐姐看什么都像在写话本子。
她揣摩过这南陵天圣女是用什么方法勾搭的长公主殿下,也在昨日封妃典礼,见到她和皇帝仿佛伉俪情深的模样时尖锐地编造过她是怎样一只可怖的狐狸精。
但今日见了皇帝,比起顾怀萦男女不忌同时勾住了皇帝和长公主,反而是另一种可能性浮出了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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