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好。」
厄运露出最残忍的锋刃,血迹与瘢痕腐朽着每一寸骨肉,迷惘的神魂在死神的诅咒下只剩下飘渺孑影。林好在十六岁时的烈火中已经死去,在地狱尽头不顾一切坠落后,竟然看到了重生的弱火一星。
烟灰簌簌落进揉皱的纸团缝隙里,单手半倚在窗台边的男人收回指尖的烟,双颊微微凹陷后火星瞬间燃到了烟蒂,似乎是感受到半掩的门外灼热的视线,唇齿间溢出几缕烟,下一秒立刻把烟头掐灭了。随之转过身对林好勾了勾嘴角,撑在身后的左手轻轻把废纸团掸进了脚边的垃圾桶里。
林好就这么在门口一动不动,看着对方利落地套上纯白褂子,每一步的靠近都燎原般把林好那种无端的焦虑烧得一干二净,转而从心头腾升出了莫名的兴奋。
“是来找我的吗?”
林好眨眨眼,余光撇了眼扶着门的那只手,袖口上蹭上了一点烟灰,正想抬手去碰,对方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举动,后退着作了请进的手势。脚还没迈进一步手臂就被拽住,林好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大他五岁的哥哥林也。
气喘吁吁的林也连忙打了几个手势,对方似乎是在猜测意思,迟疑了一下立马就恢复了明媚的笑容,“是林先生啊,您好!我就是许路,两位先进来吧。”
“你好呀,你叫林好是吗?”
林好并没有回应,心理患者对于陌生人的示好都不会接受,许路继续向林好发送着交友信号,可对方的视线却一直没有变化,许路随着低下头看去,抬起手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作为心理医生的他并不觉得奇怪,反而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话题切入点,他很乐意去接收每一份情绪,便歪了歪头轻声问道:“在看什么呢?”
林好直接握住了眼前的手腕,拇指捻过那一处被烟灰沾染上的袖口,十分平静地慢慢开了口:“这里,脏了。”
许路愣了一下,他第一次遇到这么气定神闲的心理患者,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回应什么好,站在身旁的监护人立马五指并拢在额尖点了点,比出小拇指在胸前点了点。简单的手语许路能明白,这是林先生在表达歉意,许路立马摆了摆手,“没事没事,看来小朋友不认生啊。”
三人围着圆茶几坐了下来,咨询室布置得很温馨,米色单人沙发和南瓜色抱枕都属于暖色系,纱帘半透着阳光让人不自觉得身子都慵懒了下来,从前和医生面对面进行交流,看着医生拿着报告单紧皱眉头的样子,让人不自觉绷紧了心中的那根弦。来到这里后林也开始有了期待,也许这位许医生真的能帮到林好。
从进门的短暂接触林也明白许医生不懂手语,毕竟会手语的人不占多数,林也随身带着便签,拿出笔来准备写些什么,却被轻轻按住手背,林也疑惑地侧过脸,许医生点了点头,又把脸转向林好那边。
林好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处地方,许路随着那执着的目光看去,是窗台下平平无奇的垃圾桶,林好的眼神仿佛是要把那地方看穿似的。
林好是许路回国后正式接手的第一个创伤性应激障碍的心理患者,post-trauatic-stress-dirder简称ptsd,遭遇重大灾难或精神创伤后出现的精神障碍,虐待、绑架、性侵、交通事故等人为事件以及重大自然灾害都会引发程度不等的精神创伤。在经历这些创伤刺激后急性应激障碍asd或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前者会在受刺激一小时内发病,持续数日至一周以上,一般在一个月内得以纾解,这对于大部分人都会有所体会,亲人离世或是意外事故后都会有一段难熬的日子,可也有少数人在应激后并没有办法自我痊愈,甚至于从急性型转为慢性型ptsd,病程漫长且无法控制。
许路这才恍然大悟:是烟头。
在林家兄弟来之前,许路就已经把患者的详细信息都看了一遍,一年前就在林好十六岁生日的当天发生了一场事故,运输公司为了节省费用没有给车辆进行常规检修,夏日高温下车胎无法承受长途运输的摩擦爆胎了,货车失控后撞开了路边护栏,撞翻了停在加油站外围的林好和父母坐着的车辆,小轿车直接侧翻在了高度易燃泵几米远的地方,事故暂停在这里就已经十分骇人,可更让人无法接受的还在后面。
林好的父亲先清醒过来把儿子先扛了出去,又返身回去背坐在副驾驶的林母,侧翻的位置正好让她卡在了最深处,男人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人抱出来,正以为一家人都能平安无事的时候就发生了意外爆炸,林好虽然因为车辆侧翻时被撞到了头部昏迷了过去,但在被急救人员抬上担架的时候却苏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到了穿着鲜艳的消防队员正要处理爆炸后皮开肉绽的父母。
这样强烈的创伤性记忆是很难用药物干预的,若是长期服用镇静催眠药物会出现出现狂躁症状,严重者则出现攻击性行为、自伤或自杀行为等心理失调的表现,处于青春期的林好更是难以用普通的治疗手段去缓解这些症状。
许路知道这样的患者特别棘手,但他打算申请宾夕法尼亚大学的临床心理学博士,他在硕士就读期间就发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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