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班级群里弹出一条通知全员的消息,程正摘掉耳机抬头:“我靠!”“怎么了?”忙着背单词的室友忽然被打扰,侧头问。“刚刚班级群通知建模作业算平时分成绩,我还一点没有动啊,怎么办?”程正打开刚刚下载的题目,急急忙忙拿出一整个学期就没翻过几页的教材,状似努力地读了四五秒钟,这天书一样密密麻麻的字让他头晕目眩,放弃地扔到一边,“网上是不是有人接代做?不知道贵不贵。”听到他又要糊弄了事,室友提醒:“你也别动不动就用这种办法,期末挂科怎么交代?”能考上这所学校的人,当初谁不是挑灯夜读,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一样进来的,他实在不忍看到程正如此继续堕落。“唉,我知道。”程正摆摆手,“可是这门课我实在是学不会。”越说越让他自暴自弃。曾经以为考上了梦寐以求的高校是种解脱,却没想到不过是窥见大千世界的一个橱窗。到了这里以后,程正才发现,他引以为傲的那一丁点学习成果根本不值一提,惯用的勤能补拙在某些领域只不过是别人的信手拈来。正如学校里流传的“abc定律”,在a专业拥有b特长与c爱好的你,一定能发现有个人a比你强b也比你强c还比你强。如此巨大的鸿沟令他在面对高难课程时无法再提起百倍信心攻克,室友劝说程正转专业,但他能选择的并不多,也不知道会不会适应那些课程。当初家乡知道他考上这里时敲锣打鼓,要是就这样回去又太丢人了,如今留给他的只剩得过且过,能凑合一天是一天。“无论怎么样先把这次作业解决。”程正打开软件,准备找个枪手。室友却想起来:“不用这么麻烦吧,殷照好像上学期就修了这门课,你问问他有没有?”程正一拍脑门:“你说得对,他老不在宿舍,我都快把他忘了。”对于程正而言,殷照就是那种能够全方面摧毁他信心的同学,尽管他们并不在同一个专业。看到对面床下那台顶配台式机,程正感叹:“不知道这大少爷摆这么好的电脑在宿舍整天不用,光往图书馆跑是图什么。”不过转念想到殷照随身携带的那笔记本电脑同样价值不菲,他又不再继续。殷照的家境条件之优渥在他到校报道的第一天,整个宿舍就已有所领会,不仅仅体现在这台电脑上。光是搬个行李,他就动用了叁四个戴着墨镜的彪形大汉,当时那阵仗,闹得同学以为哪家催债公司找上门。平时他随手拿出来的东西,虽然大家不认识,但凭感觉就猜到价格不菲,后来有识货的同学串门,才知道他连床单都是顶级奢侈品牌。以前这种人只在网上刷到过,没想到能出现在身边,正当他们以为能够见证富家少爷纸醉金迷的生活时,却发现除了物质条件以外,殷照的一切简单得近乎无趣。他不怎么主动与人交流,也不像传说中那些花花公子一样绯闻不断——对异性的兴趣大概在零到负无穷,平时不是在教室就是在图书馆,勤奋得让室友们怀疑他是不是在那里偷偷印假钞。大一上学期结束的寒假,听说他甚至没回家过年,找了家不过春节的外企实习,将同龄人远远甩在起跑线上。正说这几句,宿舍门开,殷照进来后摘掉降噪耳机,转身见屋里的两双眼睛都直直看着自己。“怎么了?”他问。程正想起来正事:“上学期你是不是做过建模作业,借我抄抄?”
原来就为这点事。殷照先把包放到座位,按下主机的启动键,原有的led彩灯怕在夜里过于夺目影响室友睡眠,被他全部关闭,透明机箱里仅有机械运作。屏幕在一秒钟后亮起,桌面上是他与一个女人的合照,看画质和风格,拍摄时间少说在四五年前。曾经室友问过殷照这是谁,两人如此亲密,他们开始以为是女朋友,可是对方的年龄和打扮比他成熟很多。殷照听后沉默片刻才说,这是他姐姐。怪说不得有几分像。“开学那天她怎么没来送你?”他们问。“她来也帮不上忙。”殷照答得简单。室友们想到那天那一群人,觉得十足有理,反而显得问题有点愚蠢。“你的题什么样,我看一眼。”殷照问程正。他将刚刚保存的题发过去。殷照点击接收,看两眼题干,说:“这跟我去年做的不一样。”程正失望,却猜到几分结果。如果每年的平时分作业都是同一道题,那岂不是人人都找上一届的学长们要个文件就能交差,老师不傻,怎么可能安排得如此简单。那他还是去花钱请人做吧。见程正拿起手机准备找地方下单,殷照又道:“不过我能帮你做……不要钱。”程正意外无比,他当然不觉得殷照在纯粹助人为乐。毕竟平时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借同学笔记抄还算举手之劳,特意帮写可就不一样。殷照解释:“手有点生了,反正以后用得上,就当复习。”程正“啧”一声,没想到他对考都考完的科目依旧如此上心:“你说你,好好继承家业就行了,怎么还这么刻苦,能不能有点富二代的自觉。”论起挥金如土,殷照现在同样在行:“那我一千块买你练习题行吗?”这话一出,程正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行行行,太行了。”哪怕他不会真的收这笔钱,也被这股财大气粗堵住了嘴巴,有人愿意倒贴帮他写作业,做梦他都不敢梦这种好事,“你说你想当我爹都行。”殷照听后笑起来。嫌少见他这个表情,程正看得心里发毛。“靠,你别这么开心啊,显得我很没有尊严。”他抱怨。殷照却只是转身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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