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间,迎着冷风的洛九衣感觉脑海里突然前所未有地清醒。他的耳畔响起了师父云游子说过的话:“肯求人坑坎中,便是活菩萨;能脱身牢笼外,便是大英雄。”
“时势造英雄,英雄造时势。风云际会,云从龙,风从虎。潜龙不得有大作用,必得飞龙在天。岳慎远此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你小九儿与他二人,阴阳一阖一辞,发扬至善之性,创立太平之运!”
洛九衣如白玉般的耳垂已被冻成了血珠子,他却不再觉得寒冷刺痛,反而隐隐感到有一团火焰在他心房里冉冉上升,把他内心深处的寒冰融化开、煮成了沸水,连同全身的血液也开始沸腾,从脚底心一路升腾到头顶百会穴。
翌日,众人汇聚一堂、整装待发。这次陈书贤清点了十数个精英弟子各自带领一百五十名弟子分成小队一起下山,他们也要加入山下的革命军,共同抵抗外侵的敌国势力、推翻腐朽的谭氏政权。
月泉晓澈
山有鸣沙之异,水有悬泉之神。
敦煌遗书载鸣沙山:“盛夏自鸣,人马践之,声振数十里,风俗端午,城中子女皆跻高峰,一齐蹙下,其沙吼声如雷。”所谓鸣沙,并非自鸣,而是因人或骆驼沿着沙面滑落而产生鸣响,发出好似演奏钟鼓管弦乐般的隆隆声响,远听如神声仙乐,近闻似兽吼雷鸣。
敦煌鸣沙山地处甘肃敦煌市南郊七公里,为巴丹吉林沙漠和塔克拉玛干沙漠的过渡地带。东枕敦煌莫高窟,西至党河口,绵延不绝,一眼望不到头。
红黄蓝白黑五色沙粒聚积成一座座沙丘沙山,有的形态如月牙儿,弯弯相连,有的像高耸金字塔,有棱有角,有的像金龙长蛇,延至天际,有的像整齐鱼鳞,丘丘相接。
驼铃声声。由二十余峰骆驼组成的驼队,载着来自中原的访客,整齐列队漫步在大漠之中。骆驼在沙漠间成之字形状行进,阵阵驼铃回荡在耳畔,驼掌踏在黄沙上带起了片片扬沙,在沙漠里留下了一排排凹陷的足迹。
“从前,此地并无鸣沙,亦无月牙泉,而有一座雷音寺。有一年四月初八,雷音寺里举办一年一度的浴佛节,善男信女都在寺里烧香拜佛。当时佛事活动进行到洒圣水这一阶段时,主持方丈端着一碗雷音寺祖传圣水,放在寺庙门口。忽听寺外一位外道术士高声叫喊着,要与主持方丈斗法比个高低……”
一个裹着雪白色棉麻斗篷的纤细身影坐在骆驼背上,一开口声音如同空谷黄莺,如水似歌,婉转悦耳,他伸出白皙的手指指着周围广袤如瀚海的大漠,为身后裹着玄色麻布斗篷的中年男子讲述着听来的浪漫传说。
玄色斗篷装男人鬓若刀裁、骨插边庭,声自丹田下发,悠远而又洪亮:“月儿,你累不累?我抱着你吧?”
身前的白色身影顿了顿回过头来,虽是蒙着面,一双美目黑白分明清秀澄澈,微微透出一丝执拗:“不用,后面都是生人,你说的什么胡话呀,四爷!”
眼前的玄色身影正是霍四爷霍念臣,白色斗篷里的便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夏胧月。
霍念臣知道夏胧月脸皮子薄,不肯当着别人的面跟他亲近,心里虽然不大舒服,但也不敢惹妻子不高兴,只好将话锋一转,道:“那道士跟住持斗法斗得如何?”
夏胧月瞥了他一眼,继续讲述道:“只见术士挥剑作法,口中念念有词,霎时间,天昏地暗,狂风大作……”
话头一落,只见狂风骤起,黄沙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夏胧月心头一紧,刚想回头喊“霍郎”,就被狂风从驼背上裹起,卷到了半空中。还没来得及喊救命,就掉进了沙尘暴的中央。他一颗心怦怦乱跳,既是担心霍念臣的安危,又害怕自己这一下会命丧黄泉会死不瞑目。
一刻之前还是晴空万里,此时大风裹挟着沙尘形成了一堵近三十丈高的沙墙向他们逼近,遮天蔽日的沙尘转瞬之间就将旅人与二十余峰驼队给吞没了。
时间突然变得极其漫长,夏胧月时时刻刻都觉得自己踩在通向冥河的刀尖上起舞,稍有不慎便会将他的一条小命给丢了。
“噗通”一声他猝然撞在一堵结实的肉墙上,紧接着熟悉的怀抱将他牢牢地锁紧,几个腾空翻便携着他整个身子稳稳落下,落在了一大块岩石后方。他只觉着自己不知所处的心脏这下子才沉回了胸腔,恢复了跳动,他惊喜地转头看向身后:“霍郎!”
霍念臣喷出一口口中的黄沙,粗鲁地用手掌抹了把脸,然后掏出怀里的锦帕轻轻地替夏胧月擦了擦脸上发上的沙尘,擦干净后才开口道:“有人在搞事情,我们受到牵连了。”
忽然五尺外飞来一只血淋淋的残肢断手,砸在他们身后。
“哇!死人啦!”夏胧月吓得花容失色,伸出手紧紧地揪住霍念臣的衣襟:“情况是不是很糟糕?慎儿究竟有没有出事啊?我好担心啊。”
霍念臣握住他冰冷的手指,用坚定的眼神安慰他:“别怕,慎儿吉人自有天相,你忘了真人曾断过他‘骨节突峻而高耸,眼神清光而有威仪,辅骨丰满直插天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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