挎入之际,他身躯猛然一震。隐约间,他似乎听见音乐声——在这个天尚未全亮,该是无人的公司里?他微眯黑目,仔细倾听声音来源是楼上?尾牙餐会早已结束,会议厅就算尚未恢复原貌,也不该在此时有音乐传出,难道有人还没离去?他绕到一旁的楼梯,快步拾级而上,在踩上最后一个阶梯时,他确定了音乐来源是在这个楼层无误,而且那音乐很熟悉胸口一个抽紧,他长腿往前大步迈进,愈往里头走音乐声愈清晰,最后他在女用洗手间门口停下脚步。公司聘的清洁人员什么时候这么劳心劳力了?天未全亮就在这里清扫?他沉着面庞,用力推开外门——映人眼底的是地板上横躺的人体,那服装似曾相识,他胸口骤然一痛,大步上前。当年硕彦和千穗离开的那种痛心疾首再虔迎面而来,一种将失去珍爱物品的撕痛感猛烈地袭击他心脏,范硕惟弯身唤了唤她的名迟迟得不到任何回应,他打横抱起那摸来冰凉的身躯。“江青恩,我不准你有事,你敢不醒来,看我敢不敢把四维店收掉!”男人急步离幵后,空间里还残留着他愤恨呐喊后的回声。头好沉、好重!刚刚好像才感觉热气逼人,怎么这会儿“又觉全身发寒?缓缓掀睫,迷迷蒙蒙的视线扫过天花板,江青恩有一瞬的恍神。啊,她还在公司的洗手间里?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她在这里待了多久?身躯蓦然颤了颤,她打了个哆嗦,伴随而来的是一阵猛咳和胸痛。她感觉身下冰凉湿寒,头很重、脚却似无重量,恍若双脚悬空地躺在冰块上,整个世界转啊转。昏昏沉沉间,她记起她和洪千玟的对话。然后她好像被推了一下,接着就腰间倏然一个震动,开始发出音乐铃声,她眨了眨眼,无力的手缓缓探上腰侧外套口袋,摸出了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她唇畔勉力弯出小弧。“青恩?江青恩?”果然是他的声音。虽然粗嘎得不算动听,却也让她逐渐模糊的思绪明朗了些。强迫自己瞪大感到沉重的眼皮,她和他用他俩特有的方式对话了一下,最终仍是敌不过再度发晕的脑袋。结束通话后,她手骤然一垂,手机落在地板上,在陷入昏迷之前,她想的是: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气力写讯息给你眼皮一合,好冷、好冷谁来,救救她?心慌如潮水自四面八方涌来,她不想躺在这里,她要出去见他。她还要再见他一眼。再见他一眼啊。硕惟。“有轻微脑震荡,片子目前看起来是不要紧的,打个点滴休养几天就好。倒是她有感冒现象,刚才量到的体温已达39度,她现在的免疫反应比较差,加上她先前有昏迷现象,我怕她在那段昏迷过程中吸入什么不干净的分泌物,会导致细菌性肺炎,所以留院观察对她来说是较为妥当的”嗯是谁在说话?墨睫下的眼珠子转了转,全身知觉慢慢苏醒。四肢又疼又重,仿佛被绑上铅块似的,后脑微微发涨感,胸口偶有小抽痛她怎么会全身都在痛?眼皮缓缓掀了掀,日光灯强烈得让她一时间睁不开眼,这种感觉曾经很熟悉,在她被医生判定患了失语症那年这次,上天是不是又要从她身上拿走什么?身躯骤然一震,江青恩惊惶地弹坐起来,美目流转的不再是动人波光,而是迷离和慌忙。入目尽是一片死白,她颤抖着身子,瞪视身上那件白色的被单,她张着嘴,呼息急促,欲唤人却喊不出来。眼眶发热,有什么温烫液体流了出来,腮畔湿润润的。那年意外后,她对医院只有惶恐,出院时她曾下过决心,要让自己活得健健康康,不再进医院,但为什么现在,她又在病床上?“谢谢,辛苦您了。”在门口送走医师和护士,他转首见到的就是江青恩泪流满面、全身发颤的模样。合上门,范硕惟趋步上前,他坐在床沿,大掌握住她颤抖的秀肩。“青恩?”她仍是颤抖,洁白下颚搁在腿膝上,手心紧揪被单,浑然不觉他在叫唤她。“青恩江青恩!”他掌心微使力,在她肩上加重了力道,江青恩吃痛,终于抬睫。密睫眨去泪水,迷蒙的视线中,一张再熟悉不过的男性面庞窜入瞳孔,她张着嘴,无意义地掀合几次后,唇形略有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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