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进家门,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便从屋内传了出来。苗雪兰被那仿佛要把心脏咳出来的声音吓得大惊失色“小羽、小羽”冲进房间,就看到苗青羽咳得脸色通红,然而令她感到触目惊心的,是从他嘴角溢出来的那道刺目的鲜血。小羽咳血了?当这个念头瞬间闯进脑海的时候,她只觉耳边嗡的一声,太阳穴一阵刺疼。“姊,你回来了?”苗青羽捂着胸口,似乎很担心她看到自己此时这副狼狈的模样,急忙用手背抹掉唇边的血渍,努力逼迫自己绝对不可以在姊姊面前露出半点脆弱。“你咳血的状况己经有多久了?”“没有。”“都己经这么严重了,你还要同姊姊撒谎?”被她犀利的眼神一瞪,他缩了缩肩膀,捂着嘴,不敢迎视她的目光,小声道:“我我真的没事。”话才刚说完,又开始翻天覆地的咳了起来。纵使苗雪兰再怎么冷静淡定,也被弟弟一副就要咳死的模样吓得哭了出来。她连忙趴跪下来,从床底下翻出父亲过世前留给她的一只玉镯子,又把家里所有的铜钱全都装到了钱袋子里。苗青羽见状,惊道:“你要做什么?”“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必须马上进城,让大夫仔细看看你的病情。”“我不去。”“小羽,现在不是闹别扭的时候。”“我没有闹别扭,咳咳,为了给我治病,家里己经没什么钱了”“姊姊还有这只玉镯子”“那镯子是苗叔叔过世前,留给你当嫁妆的。”“等你病好了,我再赚钱把它赎回来。”“姊”“不要再罗唆了!”苗雪兰一把将弟弟抱了起来,不顾小家伙的奋力反抗,抱着他便直接跑出了家门。从他们住的地方到凤阳城里,步行最少也要一个时辰。为了避免途中弟弟的病情加重,她花钱雇了一辆牛车,求街坊邻居将两人送进城。同仁堂是凤阳城有名的医馆,不但药材齐全,就连坐堂大夫的医术也是极有名气的。虽说坐诊费比其他医铺高了一些,但只要能将弟弟的病治好,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苗雪兰也心甘情愿。当大夫给不断咳嗽的苗青羽把完脉象之后,布满皱纹的脸上,不禁露出几分为难的神色。“大夫,我弟弟的病,究竟有没有法子医好?”老大夫上下打量了苗青羽一眼,持着胡子道:“这个病,可有些不太好治啊。他经常发烧,又不断的咳嗽,这是肺热的症状。虽然这是他这个年纪的孩儿常见的病情,可他咳得这么厉害,甚至咳血情况己经非常严重了。”老大夫每说一句,苗雪兰的心便紧揪一分。她死死搂着被护在怀中的弟弟,颤着声问:“那我弟弟他,还有救吗?”“现在断言有救无救,还有些言之过早。这样吧,我先给令弟开几帖方子,你回去给他熬了喝,先喝一个疗程,如果见效,就要继续喝,如果不见效,还请姑娘带着令弟再去其他医馆给旁人瞧瞧。毕竟,老夫的能力也很有限,若真耽误了令弟的病情,那就不好了。”苗雪兰茫然的点点头“好,那就麻烦大夫了。”老大夫写好方子之后,便递给药房的伙计去抓药。虽说只是一个疗程,可全部结算下来,居然要整整七两银子。这笔数目对苗雪兰来说,无疑是一笔天文数字,而老大夫似乎看出她眼底的难处,解释道:“这帖药有几味都是稀珍的药材,虽然价位高了一些,可效果却十分显着,如果姑娘觉得这几味药消费不起,抓些便宜回去尝试,也未尝不可。”这时,苗青羽仰起小脸,紧紧揪着她的衣襟,小声地说:“姊,我们回家,不看病了。”看着弟弟那张稚嫩的小脸蛋上染满了对生活的担忧,苗雪兰心头一酸,眼泪差点流了出来。她用力摇摇头,笑道:“有病自然要看的,你怎么尽说些丧气话,以后可不准再这样了。”接着,又对老大夫说:“没关系,只要效果显着,就算贵些,我也承担得起。”说完,便从衣襟内将那典当了玉镯子换得的碎银掏了出来,心想虽然镯子不值什么好价钱,却足能解了目前的燃眉之急。接下来几天,苗雪兰一边要留在家中照顾弟弟,一边还要拼命外出赚钱。虽然同仁堂的老大夫开出的那帖方子效果并不太明显,但至少在喝了几天扬药之后,弟弟的情况算是暂时稳定下来了,不过,偶尔还是会有吐血的情况。她心底想着,一个疗程怕是无法立时见效,但如果再持续看诊,首先要准备一笔巨额的药钱才行。东港码头,是凤阳城的主要港口之一。
因为实在想不出其他法子,苗雪兰便来到这儿,找了一份苦力的差事。在码头这地方当差,饷钱都是当日结算,就算辛苦了些,可只要能拿到现钱,尽快医好弟弟的病,她是不怕吃这份苦的。为了避免旁人投来的奇怪目光,她特意找了一套男装换上。这样一来,在那些工人的眼中,她只不过就是个身材略显矮小瘦弱的小伙子,即使这样,她还是经常被人取笑长得像个娘们。苗雪兰心底苦笑,很想对那些大男人说,她的确就是个姑娘。可一旦性别真的暴露了,又怕自己一个姑娘家会在这些男人中吃大亏,毕竟世道险恶,凤阳城又是有名的龙蛇混杂之地,一切还是小心为上。身上扛着两只大袋子的苗雪兰顶着炎热的烈日,穿着厚实的男装,缓慢的向船只的方向走去。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太阳太毒了,她始终觉得气息不稳、脚步沉重,每走几步,便感到一阵晕眩袭上。她狠狠咬着牙齿,拼命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昏倒。她倒下了,弟弟也会跟着自己一齐倒下。那样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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