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夏逐君,道:“要一起去吃饭吗?”
“不了,我还要等人。”
长风知道他俩的情况,没有多说,摆摆手道:“那我先过去了。”
夏逐君在台阶上停了一会,他看着阴沉的天空,法力屏障支撑在北海上方,基地里进出的人时不时抬头望向外面的雨水,惊叹造物主的奇迹。水声被隔绝在外,闪电划破云层。
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夏逐君瞅准时机,沿着轮椅专用通道向下滑,精准的停在刚从外面回来的花沐正前方。
“小花,要不要一起去餐厅?”
据他观察,餐厅是花沐回来后的固定路线,夏逐君伸出邀约之手想要靠近花沐,人鱼粉蓝的眼眸睨了他一眼,冷哼一声绕过他进入大楼。
夏逐君肩膀的伤口隐隐作痛,他无暇顾及,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人鱼现在很难过。
他转着轮椅跟着人鱼的脚步进入楼内,花沐靠在墙角,垂眸看着空气中的某一点,眼神没有落到实处,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轮椅的声音,花沐没有抬头,直起身准备离开。
“花沐。”
夏逐君唤道,花沐的身影停了下来,他皱眉回身,道:“怎么……”
人鱼瞪大双眼,夏逐君撑着扶手缓缓从轮椅上站起,他的伤大多是在上半身,腿上缠着绷带。夏逐君无视伤口的阵阵疼痛,一手撑着墙站起身,指节发白。
夏逐君克制住一直颤抖的腿,一点一点挪上前。
鞋底与地面摩擦,后背的衣物被汗水浸湿大半,只是七八米的距离,他从未觉得这段路能有这么长。喘息声回荡在这一小块空间,肩膀的伤口泛起针扎般的疼痛,缝合之后的皮肤被拉扯,夏逐君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到前方。
花沐眼眶中蓄了一层水膜。
夏逐君站在花沐前方,再次张开手臂,笑道:“花沐,抱抱我吧。”
抱抱我吧,我好想你。
夏逐君主动拉住花沐的手掌,将他抱进怀里。人鱼即使是打他也没有真的用上力气,就连那一巴掌也只是声响大,他的头上有伤,花沐并没有给他带来一丝伤害。这巴掌带给夏逐君更多的,大概就是后悔与心疼。
后悔自己太过冲动,但如果事情再次重演,他还是会义无反顾地选择当初的那条路。
温热的身躯埋在胸口,从人鱼身上传出熟悉的气味,夏逐君深吸一口气,安心道:“小花。”
花沐抬起手,微微僵硬的掌心覆在他的胸前,花沐沉默许久,哑声道:“疼吗?”
“不疼。”
“骗人。”
花沐抬头看着他,男人胡茬冒了一截出来,憔悴了许多。但那双眼睛看向自己盛满了温柔,花沐轻声道:“明明就是很疼。”
“但是只要小花在我怀里,我就不疼了。”
夏逐君低下头,轻轻吻住了他的唇。
“小花是夏逐君最好的药。”
送别
阴沉的天空之下,一朵朵黑色的雨伞盛开在昏暗的大地上,细密的雨水被风扫过,寒风萧瑟,站在最前方的中年男人神色肃穆,胸前别着一朵白色的绢花。
赵非躬身将花束放在墓碑前,沉默许久,哑声道:“明轩,知道你喜欢花,现在没有这个条件,别嫌弃,等到末世结束,爹给你送上一束大的。”
碑前的花束带着粗糙的针线,大小不一的花瓣与铁丝缠绕在一起,外面包上几张带颜色的纸,与从大棚中摘下来的绿叶简单凑成一捧花束。这是赵非亲手做的。
上面本来想按照正常流程办葬礼,赵非拒绝了好心的提议,一句话将还想再劝的人堵了回去:“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在外面有许多和他一样的千千万万人无家可归,现在他能有一方土地安身已经是最大的幸运。”
最终一切从简。
赵非喉咙一哽,险些说不出话来。
燕容低下头,道:“明轩他……”
“我知道,”赵非摁住他的手掌,“我知道他一直不满我将他拘在身边,一直渴望上战场成为一名真正的战士。”
“这孩子从小就有自己的想法,赵非。”
燕容面色温和,似乎是想起了遥远的、被塞进犄角旮旯里的回忆。
她清晰的记得那年也是冬天,院里下了大雪,彼时的赵明轩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他站在门口,埋在膝盖深的雪里几乎看不见踪影。
小明轩举起手中的铲子,大声道:“燕姨,我以后也要像你一样!”
燕容帮忙扶稳他比他还高的铁铲,笑道:“真的吗?”
“当然!”
小明轩双手叉腰气喘吁吁道,这几天是他难得的能够见到父亲和母亲的日子,父母每个月都很忙,他很少能够过上一个有家人陪伴的假期。
燕容这次也只是因事回来一天,第二天一早就要走,她摸摸明轩的头,没将他的话往心里去:“那明轩可要努力锻炼了,这样才有力气帮我们做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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