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鸾,除非我死,否则你休想从我身边逃开。”
他又想吻下来,栾青词蓦地偏开脸,于是那个吻就落在了耳边,温烫的吐息洒落耳畔,却让栾青词毛骨悚然,他的挣扎全然无用。
他本可以强行挣脱开,可偏偏心魔狡猾地将灵力尽数收起,只用自己的力道锢着他,栾青词稍微动用灵力,都会伤着他。
他不敢。
于是落尽了下风。
“别这样。”栾青词几乎是在央求,清艳秀绝的眉眼间都是不情愿,“放开我吧。”
“我知道你不愿意。”玉奚生轻轻地在他颈侧落吻,声音冷硬,“可我也不想停下,虽然如今是我做主,可这具身体还是玉奚生,小鸾,我是欲,那也是他对你的欲。”
栾青词难以自制地颤栗,他听得出心魔的偏执,于是便更怕,脸颊渐渐苍白,摇了摇头。
“七情六欲是人都有,但无人能凭欲妄为……别这样做,我也视你为师长……”栾青词声音都在颤,像是要哭了,“可我现在好恨你。”
玉奚生几乎刹那间僵住了,像是不敢相信一般撑起身,瞧过去,栾青词看似乖巧地在他身下,连挣扎也无,可面无血色,唯有眼眶是红的。
“那就恨吧。”
玉奚生哑声道,“小鸾,你恨我我也不会放你走,我因你而生,就算是恨我……我也要把你留在身边,除非我死,杀了我吧。”
栾青词一怔,“你明知我不会……”
“杀了我吧,小鸾。”玉奚生单手撑着,另一只手不再禁锢栾青词,而是轻轻抚上了他的脸颊,“这是他的身体,可他不会回来了,你想摆脱我,那就杀了我吧。只要我活着一日,我就会爱你,我会想得到你,绝不会变。”
桎梏被松开了,可栾青词还是觉得窒息,他仍旧被玉奚生拿捏着。
可玉奚生神色认真,偏执到不讲道理。
“你舍不得吗?”
栾青词答不出话。
他绝不会对玉奚生拔剑,哪怕这具身体里的是心魔。
玉奚生自嘲,“是啊,你舍不得,你那么喜欢他,哪怕明知道我会一直这样纠缠你,你还是会纵容……因为这是他的身体,因为你喜欢他。”
“可小鸾……”
玉奚生忽然俯身下去,将栾青词抱在怀里,脸颊埋在他颈侧,压抑着濒临极限的情绪质问:“那我呢?”
“我算什么?”
同魂
——我算什么?
他这样问,栾青词并非草木,怎能听不出他字字含着痛,可他也好痛,只能怔怔地不言不语。
玉奚生没能得到答案,他松开了桎梏,却擒住了栾青词清瘦的手,将自己的五指与他亲密相扣,彼此掌心紧紧地贴合着,像是要将栾青词的心也握住一样。
“心魔就不是玉奚生了吗?”
栾青词听见玉奚生的轻问,也看见了他眼眸中掩不去的怒与痛,于是不禁自问,心魔到底该算作什么?
他是师尊要摒弃的欲望与情感,是师尊不愿成为的自己,他……
栾青词忽然有些迷茫。
心魔就一定要被舍弃吗?
“小鸾。”
玉奚生的低喃与吻都落在耳畔,他在收敛怒火,吻得轻柔,缓缓地说:“有关于你……我都记得,每时每刻,作为你的师长养育你、陪伴你、疼爱你,直至爱上你。那些从前,我亦亲身与你走过。他压抑爱欲、自私,为他的大义想要将我磨灭,可凭什么消失的一定要是我?小鸾……小鸾,我是心魔。”
“可心魔也是玉奚生啊。”
“你喜欢的玉奚生,至少也有些许是我。”
一字一句都仿佛落在栾青词的心上,轻柔且偏执,叫人乱了心境。
栾青词并非草木,又怎能无动于衷,他喜欢那个玉骨云杉天下为先的师尊,便始终以为心魔便是修行途中不该出现的变故,可如今心魔牵着他的手问,凭什么他就不该存在?
栾青词答不上来。
何况他如今才明白,心魔不止是一道邪念 ,他不是玉奚生可以随便舍弃的念头,他有自己的过往与执念,如他所言,怀素仙尊是玉奚生,心魔也是玉奚生。
“小鸾,你告诉我。”玉奚生撑起身,垂眸望着栾青词,眼中说不出是温柔还是期待,亦或是爱掺杂着欲,他轻轻问:“为什么是我就不行?”
栾青词摇了摇头,有些迷茫地说:“我不知道。”
喜欢是什么?
栾青词从前想过无数次,自己为何会喜欢上师尊。他最初以为是师尊在自己人生中占比太重,于是想着远离三重雪宫,走去江湖,多年辗转,思念反倒一日一日地加深,从最初的杯盏之水,成了汪洋大泽。
他不明白情因何而起,待他察觉时,就已经迷足深陷。
他喜欢的是那些年与他朝夕相处的师尊,可如今心魔告诉他,心魔也曾在那些被他小心珍藏的过去中,陪他一起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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