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一会儿吧。”
玉奚生也不再强求,轻轻握住栾青词的手,与他同榻躺着,轻声说:“再等等天该亮了。”
从子时折腾至今,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但栾青词没应声,甚至连指尖都无所适从到僵硬。
他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似乎从心魔醒来开始,一切都朝着不可挽回的方向走去,一路风驰电掣地走上他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岔路。
好在玉奚生没再开口。
两人就这么彼此沉默着,直到天际放亮,和衣而眠的二人极其默契的同时坐起身来。
谁也没睡着。
悲悯
天光大亮,皖湖虚境破后,被压抑着的阴冷死气才浮动而出,湖面倒映着远山的影,依旧平静。
淡青衣袍的栾青词站在离湖岸颇远的地方,交领将他白皙颈子与吻痕都遮掩住,胸膛前青色的鸟羽坠子被风吹得微微浮动,抹额规整,神情冷淡依旧。
湖边已经摆了许多具尸体,路氏的已经被送回府,这些则是前些日子失踪的游人,都在等着家人来认领尸首。
“皖湖下有你要找的东西吗?”玉奚生站在他身边问。
“嗯。”栾青词犹豫须臾,垂下眼轻声说:“是那颗珠子,气息是相同的,但这颗似乎……便是皖湖虚境的源头。有苏婵的妖魂吸收了那颗珠子的阴气,才能施展出覆盖整个皖湖的虚境。”
“幻术。”玉奚生沉吟,他到底活了两百多年,哪怕因为是心魔丢失不少灵力,但见识终归要比栾青词多些,随即说道:“依你所言,这颗珠子与皖湖下的巨兽关系匪浅,许是妖丹一类之物,因巨兽不同,此物能力也有所不同,那有苏婵说过,皖湖下之物名为蜃,我倒是有所耳闻。”
“海中有蜃,吐息为幻。”栾青词蹙眉,“可皖湖之下的东西像条鱼……”
传闻中的蜃却是个大蛤蜊模样的东西,栾青词从前去过海岸,听海边的人提起过。
“只是传闻,可从无人见过真正的蜃。”玉奚生说。
栾青词抿唇不语。
传说流传的时间太久远,许多事都真假难辨,但栾青词还是忍不住想起石神山的那只巨大兽骨,妖族的本体多凶戾,栾青词也曾见过巨兽,但能大到这般离谱的,确是从未见过活的。
“师尊,师兄。”
谢庭兰带三重雪宫弟子前来复命,“狐妖的尸骸已经收殓,不过……那狐妖的尸体已经是一具骸骨了。”
栾青词微怔,随即点头道:“许是因妖魂消散的缘故,不妨事,将之送还绡香城吧。”
“还有。”谢庭兰指了指湖边那些尚未腐烂成白骨的尸体,“我方才瞧过了,那些人不是溺死的,都是……被吃了魂,他们尚有残缺不全的魂留在肉身内。”
栾青词想起并未恢复神志时的有苏婵,那满面的扭曲,犹如厉鬼,她施展出虚境,而在虚境中禁不住欲的人便会被蚕食魂魄,虚境与现实不同,他们看似是在虚境中,实际上已经被送入了那个洞穴。
所以杀人并非出自有苏婵的意愿。
当日在沛县,那颗珠子也是无意识地杀人,仿佛只是在满足自己的本能,可那湖底分明有许多被控制的冤魂,也就是说有苏婵被封印在湖底之前,那珠子杀人并非是为了魂,而是为了别的什么东西。
经久不散的阴煞气,无数与有苏婵一并被操控的灵体,不知名的巨兽与来历不明的珠子……
栾青词觉得这其中或许会有其他的关联,若有所思地说:“路远究竟想干什么……”
话音刚落,他便瞧见湖水中灵剑门弟子拖着一具巨大的骸骨缓缓上岸,正是那条大鱼的骨头。
“他们这是……”谢庭兰一愣。
“灵剑门以铸剑为本,自然将这巨兽的骨头奉若至宝。”玉奚生遥遥望了一眼,随即说道:“阴邪之物,能锻造出什么好剑。”
栾青词不可置否,不动声色地攥了下指尖。
那最阴邪之物,如今正被他封印着呢。
“怀素仙尊,青鸾君,你们都在啊。”路松带人走来,笑着行礼,他腰间还挂着那把沧琰剑,皖湖事毕后,他如今也是春光满面。
路氏是禹城的名门,此番虽有过错,但仙门之中并非都是刚正不阿之辈,利益来往罢了,路松给了好处,便无人会揪着不放。
但栾青词的性子是被玉奚生宠出来的,哪怕独自历练多年也没变过,矜骄到骨子里,若真厌恶谁,便不会给好脸色,于是只轻飘飘地瞥了路松一眼,话都懒得说。
玉奚生见状便也敷衍道:“路家主,是巧。”
这就是不想接话的意思了。
若是以往的玉奚生或许还会以礼相待,但心魔恣意得很,哪里会在乎路松,单凭栾青词不大喜欢这人,只要栾青词发话,玉奚生便能当场将人拆了。
路松也不在乎,笑吟吟地说道:“此番还得多谢二位,之前应下的酬劳在下必定亲自奉上,那有苏狐女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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