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竹见状便也明白,自己这一行人怕是在劫难逃,正想再说些什么时,栾青词忽然闷闷地哼了一声。
玉奚生猛地回身。
便瞧见浑身被血浸透的栾青词面色苍白,眉心紧蹙,他生得就很无害,瞧上去清秀斯文,面无血色吃痛蹙眉时便更虚弱,如同白瓷将碎,上头绽出一朵朵妖异凄美的血花。
玉奚生恍惚了须臾。
小鸾幼时便怕疼,偏又爱面子,若是磕着碰着了,就自己忍着不肯宣之于口,小家伙都不知道自己眼眶红红,又别扭又委屈。
可他如今一身的伤也云淡风轻,若非他想要灵剑门这些人的性命,只怕还不肯吭声。
片刻后,玉奚生上前去将人揽到怀里,手臂力道之轻,像是拥着一块碎玉。
“疼了?”玉奚生叹了口气,“师尊带你回去。”
栾青词见状便知道玉奚生不打算再追究了,才轻轻点头,又扯着玉奚生的衣襟稍稍侧首,瞧了眼不远处的巨坑,里头是被玉奚生斩首了的那头畜牲。
玉奚生摊开手,掌心便浮现一道符文,轻轻推掌,光芒皎白的符文被打入那头畜牲的尸体中,随着玉奚生蜷指召唤,拳头大小的白色光团被召回,光团上浮动着符文,而其中则是一道若隐若现的虚影。
玉奚生将之收入袖中,随即将栾青词打横抱在怀里,站上雪浮云后,居高临下地瞧着灵剑门余下的弟子,冷声道:“记着你们的命是青鸾君留下的,今日的事不算完,赵元明若不给本座个说法,本座就打上灵剑门亲自去讨。”
言罢,亳不拖泥带水地离去。
吊着陈沅儿的藤蔓也倏尔消失,她的尸体当即瘫在地上。
劫后余生的灵剑门弟子纷纷松了口气。
捡回一条命的赵玉竹也抚着心口,怀素仙尊对怒火看似波澜不惊,可她当真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瞧见陈氏父女凄惨的尸体时暗暗咬牙。
“这次你们灵剑门过分了。”谢庭兰即便帮赵玉竹说了两句话,但陈宗父女袭杀也是真,他耸了耸肩,“刚才要不是我师兄,你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活着回去,记着点,我师兄救了你们两回。”
一回是拼杀与那头自称龙神的畜牲搏杀。
一回便是方才从师尊手底下救人了。
而且谢庭兰觉得,能让师尊收回杀意,恐怕也就师兄能做到。
赵玉竹勉强笑了笑:“我明白。”
谢庭兰转身去看自己带来的人,除了阵眼已经昏迷外,其他人好在还清醒着,但也全部重伤,谢庭兰有些无奈地叹道:“咱们闹出的动静不小,师尊既然来了,其他长老很快也会派人来,你们先回兰城去休整。”
谢庭兰早已对这种善后的事十分熟稔,很快便都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也多亏栾青词和玉奚生先后的震慑,凑热闹的宗门世家没有一个敢打那头妖兽尸体的主意。
但无一例外地,都记住了那只羽翼绮丽浮金、美得如梦似幻的凤凰后裔,因他厮杀与妖兽对抗厮杀惨烈,也因他世间独一无二的高贵美丽。
不仅是他们,兰城之中不少百姓原本都吓得闭门,但总有人忍不住好奇城外阵阵嘶鸣与清琅鸟啼,于是便瞧见羽翼华丽的神鸟盘旋青金色的烈焰之间,宛若火中帝王,凡所过之处碎金星芒点点落下,青金火焰又同一头巨虫生死拼杀。
那是此生都难以忘却的景象。
无论旁人如何想,这一仗的艰难栾青词才最清楚,也让他摸索出了自己那火焰的规律,自从西檎岭后,他再没施展出过那样凶悍的火焰,无论是对战蛮山还是今日的蜈蚣巨虫,他都还是太弱小。
他如今施展出的青金火焰,绝不可能再将玉奚生伤到之前那般,似乎在自己的操控之下,原本能焚天地的凤凰火,只能烧一烧比自己弱的,或实力相差无几的。
一旦遇见更强的对手,便如同今日这般,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无数,大多数都深可见骨,那畜牲的爪子也利得很,栾青词可不是寻常修士,能真正伤他肉身的不多,这一次单看肉身受伤,他比西檎岭那次还要凄惨。
但栾青词却一直神志清醒,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被慢慢修复,除了玉奚生的灵气外,还有……凤凰火。
天还未亮,夜空幽暗,白如玉的长剑之上,玉奚生盘坐着,怀里抱着满身是血的栾青词,彼此的衣裳都沾了血。
栾青词的头靠在玉奚生肩上,他能瞧见师尊俊朗且紧绷的侧颜,一场拼杀,让他此刻神志有些昏然,凭着一丝清明,低低地说,“这伤无碍,我不会死。”
很坦诚。
都是皮外伤,他有凤凰火护体,没伤着根本,恢复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玉奚生冷呵一声,垂下眼切齿似的说:“嗯,你挺能的。”
果然气得不轻。
以前的师尊也好,心魔也好,可都不曾对他这样说话,栾青词半阖着眸,轻声说:“你生得什么气,我若是不出手,庭兰他们都会死,还会死更多人。我是三重雪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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