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话出口,玉奚生自己也愣了愣,像是没料到会有这样自然而然地举止。
怀素仙尊陷入迷茫中。
他为何会做出这样亲昵的动作?
他不是早就将心魔压制封印了吗?
于是两人就维持着这个姿势足足沉默了好一会儿,玉奚生轻轻捏了下小徒儿白皙柔嫩的脸颊,才不动声色地收回手。
“师,师尊。”栾青词耳尖蓦地红了。
也不知为何,他方才分明从师尊平静的神色中瞧见些许熟悉的波澜,尽管只是一闪而过。
只不过事情还是要解决。
栾青词有些无奈。
这简直和之前状况一样。
好消息,师尊醒了。
坏消息,醒得是心魔。
现在也是。
好消息,师尊醒了。
坏消息,师尊失忆了。
融魂过程很顺利,师尊甚至没有推拒,残损的元神也想要变得完整。但元神一分为二后,各自守着自己的记忆可还行,心魔对重要些的事一概不知,醒来的师尊对心魔做的事也半点儿不知情。
……这就离谱!
栾青词无奈在屋中点燃了油灯,将灯罩放回去,柔和的光驱尽昏暗。
听栾青词将仙门近况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后,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听到有关栾青词的血脉,以及他在西檎岭死后涅槃,加之三重雪宫变故与师弟楚朔风之死。
玉奚生的脸色愈发沉冷,犹如霜刃,眼瞧着杀意汹汹。
“长生天。”玉奚生轻缓地咬字,神色冷得骇人,“魔族余孽竟也敢造次。”
栾青词不语。
这语气就很师尊,心魔可不会如此含蓄。
栾青词很有礼数地搬了个小凳子坐着,没再坐在玉奚生的榻上,他也未曾与师尊讲他们的情定——那时与他欢好的是心魔。
即使是同一个人,但栾青词着实不知怎么与师尊提起,你封印的那个心魔出来了,我没经得住诱惑同心魔定了情,我们还双修了。
这怎么说得出口。
……他不知如今师尊的想法。
此刻说出两人双修过的事,岂不是在逼着师尊认下来?
“好在蛮山已死。”栾青词轻声说,“关于长生天,师尊知道多少?”
玉奚生沉吟道:“我也只知长生天乃魔族余孽,尚未建成三重雪宫时,你师祖便与长生天交手,从他们手中夺走被他们称为圣物的碎骨。他失踪后,天机阁阁主与我暗中联手,不过长生天行事谨慎,甚少露出风声,纵是师尊也只与两位殿主交过手,其一便是已伏诛的蛮山,其二便是绯夜。”
栾青词一怔,“绯夜?”
玉奚生颔首,“不错,师尊与蛮山之战虽败退,但在那之前,他诛杀了殿主绯夜。”
栾青词微顿,这些殿主也都是服下幽弥成半魔的,想来如今这位,正是服下了上一位“绯夜”的幽弥。
而且师祖败给蛮山,竟是因为他已经先与绯夜打了一架,甚至直接将其诛杀。
同样都是神族后裔,栾青词想起自己面对蛮山时的无力,微微垂眸叹了口气。
温热的指尖却忽然抵上下颌,栾青词当即脑子空空,茫然地被挑着下巴抬起头来,对上玉奚生温和的注视。
“小家伙。”玉奚生轻笑,“叹什么气?”
栾青词怔住,眼眶禁不住有些发红。
这动作已然有些轻佻意味在其中了,寻常师尊哪有挑弟子下颌的,可栾青词吃不准师尊究竟怎么想的,便只瞧着他发愣。
玉奚生也顿住,即使他不记得这段时日同栾青词如何同行,却知晓自己此刻因融魂而对小徒儿情难自禁,只不过这动作却莫名地熟稔。
伸手的刹那全然不需多想。
好似他已经做过许多遍了。
尤其是小家伙这般茫然无措地瞧着他,不知因何红了眼眶,玉奚生竟生出想要吻尽他眼尾薄红的心思。
“师尊……”栾青词呐呐出声,“你在,做什么?”
玉奚生缄默。
他也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他瞧得出小家伙无从遮掩的难过,却不知他因何如此,于是沉默着收手,若有所思地问道:“这段时日,可还有别的事?”
栾青词摇了摇头。
玉奚生顿住。
这段时日与小家伙同行的应当都是自己的心魔,他哪能不知道自己心魔是个什么德性?指不定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瞧瞧吧,他们对我们的小鸾做了什么。
玉奚生那模糊的记忆中忽然清晰了片刻,但他也只记得这么一句话。
“青词。”玉奚生有些犹豫地轻声。
他与心魔的语气都不同,心魔能将小鸾两个字读得缠绵缱绻,听得人耳热,可眼前的师尊疏离地唤着“青词”,咬字间除却温和便是清心寡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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