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整整二十五年的人生里,弗兰克从没晕倒过,他的身体素质一直很不错:然而就在刚刚二十四小时内他竟然晕倒了两次。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睁眼就看见公寓卧室那盏坏了一个灯泡的仿古吊灯,他原本在几个月前的周末准备吃完早餐就去下个街区的五金店买个替换灯泡,然而就是在那顿早餐他收到了一个oga的邀请。自此他就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你醒了?”这句话听着耳熟。“感觉还好么?”好像他的人生在第一次醒来的时候被重置了,只不过现在换了个场景。“我没事。”弗兰克撑起上半身,伊森坐在床边,和他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你还好么?”他记起晕倒前的场景,下意识地抓住了伊森的手。那双手有些冷,但也还好,他的心放下许多。alpha们一般不会有什么问题,他们的身体惊人地健康活跃,寿命也比beta长很多。“要喝水么?或者吃点东西。”伊森的声音温柔却疲惫,他也没向往常一样过来搂紧自己,弗兰克察觉到一种莫名的疏远感,仔细一看,伊森手上的银戒不见了。弗兰克转过头没有说话,这一天一夜发生的事情让他也疲累不堪,他不准备再问伊森什么问题,因为他所有的问题从没得到过答案,这次想必也一样。“如果你想自己呆会儿,”伊森言语有些忐忑,“那我就先回去了。”“好的……”弗兰克附和道,他的大脑一片混乱,但也异常清醒。“有需要随时打给我……”伊森在门口说,“我会一直在98号,”他把后半句吞了回去,随后关上了门。
回到自己房子的第一反应是不适应,相比这间陈旧且暖气时好时坏的小公寓,弗兰克更喜欢伊森那个宽敞明亮的大平层。然而一个人静静呆了一会后,他迅速记起了这间住了快四年的地方的味道:被单和睡衣上都是他熟悉的洗衣液的味道(他从小用到大的一个牌子,茶味的只有亚洲超市能买到),衣橱里街头那家洗衣店的烘干香味,还有他客厅里桌子上的在大卖场淘回来的香味几近消失的线香。这一刻弗兰克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踏实。在这点滴的踏实感中伊森和他的一切都仿佛在离自己远去,如同一个一直重复的美梦,或者噩梦也难说。接下来的两天他好像回到了几个月之前,除了手机上收到伊森按时的关心(alpha把频次和用词使用的恰到好处,没让他感到一点不适),他准时起床准备早餐和午饭,然后去公司上班,无所事事一天后下班回家给自己做顿晚饭,接着洗个热水澡,在床上看会书再睡觉。到了周六他没有去楼下的咖啡馆吃早餐,而是直接去了五金店把灯泡买了回来。回家的路上弗兰克经过了一个荷尔蒙测试站点,他只要再转个弯就可以看到自家公寓的大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偏偏停了下来。现在便利的荷尔蒙检测站到处都是,你只需要付05元从自助机里拿到一个一次性的血刺指套,套在食指上按一下就可以放回机器里,30秒后屏幕上就会显示你当下的第二性激素指标。如果要打印的话得再多给5元(而且还只是一张小纸条)。弗兰克家附近的这个算规模比较大的,有两个人工窗口,主要是服务老年群体的检测需求,或者是正式的报告打印也必须通过这里。自从进公司时查过一次荷尔蒙后弗兰克在这几年内都没再查过,虽然激素水平确实会在极小的区间浮动,但像他这样0指标的人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去浮动的“东西”。和索菲亚在一起的几年里他早就查过无数次,不论通过任何方法他都不可能拥有哪怕一丁点的第二性激素。下一秒他已经坐在了窗口前,或许他的身体早就意识到要去做这件一直需要去确认的事情。“嘿,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对面的女生长着一双像黛西一样水汪汪的下垂眼,看上去总给人一种慵懒散漫的感觉,她嚼着口香糖问,“先生,你需要什么?”弗兰克猛地反应过来,“抱歉,”他说,“刚刚有点走神,我是想问……”等弗兰克走出检测站的时候,威廉·k已经早早地等在路边。“喂,”他像唤狗一样叫着这个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的beta,看来他终于开始反思为什么自己会掺合到伊森·史密斯的生活里。“你要去哪儿李先生?需要我载你一程么?”弗兰克此时才看到这个坐在车里的天之骄子,这一秒他无比厌恶这群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精英”们。“去98号公寓。”弗兰克坐进车面无表情地说,他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纸,上面是他的荷尔蒙查询报告,近半年来只有两条,一条是一个月前,如无意外应该是威廉调取的,虽然现在已经没有个人隐私可言,但他还是对这样的行为感到恶心,而另外一条正是几个月前的28号,他清楚的记得,那正是他在咖啡馆碰见莱拉的前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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