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说。”时景安原本布了些光彩的眼眸瞬间变得黯淡无比,垂下眼应了一声。--------------------时景安:急急急,我儿子不认我怎么办!!! 恨我吗?风声瑟瑟,脚步声戛然而止。时景安转身看向柳泽元和时卿,神色平淡极了,但攥紧的手却表明了他此刻心情的紧张。他从未与柳泽元和时卿多说过话,在两人成长的那段时间,他始终缺席。说到底,不过是为成仙二字所困。可他如今不想成仙了,他想好好地去爱自己的两个儿子,想承担起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但从何开始。他不知道。三人对望着沉默半晌,时景安终于开口:“恨我吗?”他说话的声音无比干涩,又显得异常艰难。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眸在此刻终于有了变化,柳泽元盯着看了半晌,依稀辨认出那好像是悔恨的情绪。他一时有些茫然。时景安也会悔恨?时卿静静看了他半晌,突然笑了一声,“我说不恨,你信吗?”时景安的指甲倏地陷入手心,将掌心的肉掐得稀烂。“小时候我老是喜欢缠着师父问,我的爹娘在哪儿。”时卿说完,又接道:“师父总是喜欢叉开话题,我其实也不在意的,毕竟大师兄和师父都对我很好,可是在被人欺负的时候,我还是好想知道,我的爹娘到底是谁,到底为什么不想要我。”“好多人骂我是野孩子,我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欺骗自己,肯定是自己不够听话,爹娘才不要我的。”“可我听话的时候你们也没来。”时景安攥紧的双拳微微颤抖,时卿的目光缓缓转移到他身上,淡淡开口道:“后面我见到楼初月了,我好高兴啊,可到头来才发现,自己原来是个笑话。”“我娘怎么会想杀我呢……”他说这话时,神情有些疑惑,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时景安。时景安眸中满是心疼,却又不敢伸出手去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抱抱两人,只能用颤抖无比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阿卿……”“你别这么叫我。”时卿眸色一沉,拉着柳泽元往后退了一步,“我们接受你的补偿,但不接受你的赎罪。”柳泽元移开目光,“请回吧。”话罢,两人并肩离开了原地。时景安面色发白,在原地站了许久,才迈开僵硬的步子,缓缓转身朝着前方走去。天雷一道接着一道劈下,天道威严的声音在空中响起,“时景安,你还不肯回来吗?”时景安拭去唇角滑下的鲜血,一袭白衣被鲜血染红,刺眼得紧。他缓缓抬头看向阴暗无比的天空,一字一句道:“我不想成仙了。”“你不要不识好歹,只要你肯认错,天庭一定会……”
“我说,我不想成仙了。”时景安的面色无比阴沉,声音也坚定无比。天道被气笑了,连说了几声“好”字,便不再留情。空中不断传来剧烈的雷声,时景安半跪在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他喘了好几口气,才冷声道:“不公平。”“一派胡言!天道最是公正!怎会不公!”“不公平。”他仍重复着这句话,半晌后,才借着自己的佩剑摇摇欲坠地撑着地面站了起来,“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们?”“呵,同自己相爱,本就不容于世!”“不,不止。”时景安喃喃道:“当初我神志不清时,是不是你对初月动了手?”“是又如何!那女人是你成仙路上的死劫,我只不过是帮你斩清了羁绊罢了!”“呵,原来如此。”时景安笑了好几声,声音无比凄凉。他冷眼看着阴暗的天空,攥紧了双拳,“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凭什么!”“呵,你难道敢说你不想成仙吗?”“不想。”一点也不想。时景安直到现在,才惊觉自己失去了什么。如果他当初不成仙,楼初月就不会被封印,时卿和柳泽元也不会沦为这番境地。他们本该有个家的,是他亲手毁了这个家。他手背的肌肤被天雷劈得血肉模糊,面色却平静极了。幽黑的眼眸宛若一潭死水,他静静看着天空,道:“我不会放过你的。”“区区蝼蚁,你以为本尊会把你放在眼里吗!”“那就……拭目以待吧。”时景安顶着残破的身躯缓缓离去,天道嗤笑一声,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便起身离开了原地。昏暗的天空随着天道的离去,变得无比明亮。……两人回去后,便歇下了。半夜,柳泽元睁眼看着漆黑一片的屋子,始终无法入眠。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回过神来,转身将时卿揽入怀中,“醒了?”“……没睡。”柳泽元笑了一声,“我就知道。”“你也没睡。”时卿这话语气平淡,柳泽元没否认,应了一声。时卿借着微弱的光亮盯着他的下巴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蓬莱那边都安排得差不多了,不用担心。”柳泽元将他的手攥到手心暖着,才低声开口道:“这么久没睡,是在想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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