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清宗对妖兽的?纵容和?保护力度,若无修士真心支持,如今的?法度必然是推行不下?来的?。上清宗内真的?有一部分修士致力于此?,对于宗门内许多传承多年的?老?规矩也相当不满,认为先辈的?许多遗留太?过?残忍。鹤车是由鹤妖躯体所制成的?,又要驱使鹤妖残存的?精魄,早就被抨击残忍,要求取缔,只是宗门不曾回应罢了。得不到回应,鹤车也不曾被废除,这些修士就致力于在各方?鹤车上留下?自己?的?主张,希望乘坐鹤车的?修士看到后能幡然醒悟,抵制鹤车这种残忍的?法宝。“故意损伤鹤车的?修士,都?会被獬豸堂带走。”祝灵犀有些难堪地说,“但这种事屡禁不止,很多鹤车上都?有这样的?痕迹。”祝灵犀当然是会感到难堪的?。宗门内部的?分歧是自家人的?事,关起门来吵架也就罢了,摆到域外来客的?面?前,那就有点丢人了,更何况这行刻字说得如此?激烈,甚至说使用鹤车就是欺师灭祖的?魔修行径,每个一直以天下? 明镜台(十五)上清宗家大业大, 在?保存奇珍异宝上自有一套完备的方法,忘川石质地?脆弱,极易被灵气波动损毁, 无法用?寻常符箓封存,于是为了保护忘川石, 特意用材质特殊的帷幕盖在?忘川石上,将符阵绘在帷幕之上。有符阵运转, 一层帷幕便如铜墙铁壁,既能隔绝符阵运转所带起的灵气,又能保护帷幕里的忘川石。唯独有一点?不妙, 防得住灵潮汹涌、防得住坎坷意外, 却防不住有心人。只要轻轻地?一抬手,都不用?使上多少力,就连毫无灵气的凡人也能轻而易举地?将这帷幕揭开。那些精密繁复的符阵,能挡得住瀚海沉浮,却在?人心一念间形同虚设。上清宗一向如此。曲砚浓抬起手, 指尖轻轻搭在?厚重的帷幕上,如拨动春半的柳絮,却凝在?那里,久久未动,像是在?等谁。纤细坚冷的触手从她指间蜿蜒而生?, 攀着她的手背一路向上,如同虬枝般, 将她的半只手都包裹在?其中。乍一看, 幽黑的触手密密地?覆盖她的手, 莫名吊诡,让人轻易便联想到那些古老而恐怖的传说。曲砚浓指尖微微用?力, 将帷幕的一角攥紧,任由那幽黑触手交错,在?她掌心写?下荒疏语句。“别?看。”他说,别?看。曲砚浓垂眸望向她的掌心,坚冷幽黑的触手泛着淡淡的光泽,有着逾越金铁的冷凝,透过这冰冷的触手,望不见背后?那个人残留的温存。“为什么?”她单刀直入。触手微微地?颤动了一下,像是连风都能将它带起,这坚逾金铁的质地?也无用?,可到落笔,又有铮然,“我怕你会后?悔。”曲砚浓既明?白他,又不明?白他。怎么情?到浓时生?死相?随,过尽千帆以后?,却又收了最后?一帆,伫立在?渡口之外,遥遥怅望起来了呢?若是她,哪管什么朝生?暮死、芸芸众生?,有一分爱恨也要烧尽,还不到生?关死劫前就已如飞蛾扑火了。“我又有什么好后?悔的?”她问,语气淡淡的,像一捧一触即化的雪。触手缠绕着她的掌心,冷冰冰的,“也许等你真的看清我的模样,就会后?悔为什么要站到这尊忘川石前。”曲砚浓漫无边际地?浮想,随口问,“为什么?难道你长得很?丑,不敢让我看见吗?”其实都是瞎话,她最清楚卫朝荣究竟长什么样,哪怕千年弹指如飞沙,她也半点?不会忘。幽黑触手在?她的掌心微微用?了点?力,很?平静,“也许是吧。”曲砚浓的手倏然停顿。其实这样的话他们从前也说过很?多回,其实她对?他的兴趣最初也来自?容貌,在?漫长的欢爱缠绵里,她也说过无数次她只是见色起意……可他要是改换了模样,变了容颜,她其实也不会翻脸无情?。那样漫长的岁月,她用?冷冰冰的戏谑包裹内心的惶惑和真情?,有多少她不自?知的怯懦主?宰了归路,带他与?她两处飘萍,挣扎随流水,越行越远。“我不在?乎。”她脱口而出是决然,连自?己也一怔,“不管你长成什么样子,我都不在?乎。”如果?让一千年前的曲砚浓听见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一定以为一千年后?的自?己是疯了。她一路奔奔忙忙追逐朝夕欢愉,到最后?居然说“不管你长什么样我都不在?乎”?那这精挑细选、谁也看不上的脾气,难道都是她自?己装出来的?她又怎么会为了一份消遣般的喜欢,做到这种地?步?曲砚浓自?己也想不明?白。她不缺旁人的追逐和追捧,也不缺任何人的爱慕,愿意为她而死的人如过江之鲫,少了一个,转眼便能补上一个,寻常人也许会因为他人奋不顾身的爱慕而感动至深,她怎么会?
可在?漫长的诘问里,她早已不去想了,没有必要。“无论你是什么模样,在?我心里都是一样的。”曲砚浓慢慢地?说。就算卫朝荣变成魔后?形容诡谲,在?她心里也还是很?多年前的沉逸刀修,轻易便能拨动她的心弦。漆黑的触手沉沉地?向下滑坠了一瞬。杂陈五味虽藏在?妄诞躯体的心口,却好似能通过这坚冷的触手传递过来,默默无言地?垂落在?她的掌心,如潮汹涌。这一份爱恨如最烈的烧酒,哪怕密闭封存,也有余韵袅袅,顺着细碎轻风转入心腔,不醉人,人已醉。曲砚浓蓦然抬起垂在?身侧的手,神色几分茫然,掌心与?心口相?贴,听见胸腔里奔涌的情?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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