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病共旧疾来势汹汹,苏和风好不容易稳定未久,又因着朝事凶险犯噩。而丁点的希望也失,召大夫被请进了皇宫不得出诊,连消息都难通传上。仲长栾愣了一下,“这……”仲长栾本不敢落座,违命更难便只得如坐针毡,强自定了定神思后才开口道:“下官有言或不当讲,却仍需掌印提点,以今国库之况恐难此番朝贡回赐,可要……”徐有谅放下手中拿着的物品,斟酌了半晌才叹道:“苏伯父今盛飞鹤去,流芳未及歇,遗挂犹在壁[1]。灵志尚在,还望节哀。”苏禀辰立于庭前,丧服缀身,始终不发一言。直到徐有谅前来拜访时,他才客气地作了个揖,却也没有要把人迎进去的意思。若是以往,羌戎贡使携带特有货物朝贡,朝廷则根据其物品的多少,相应地给予回赐。因着魏玠擅权之后与外族的那层见不得光的关系,羌戎胃口渐大,以虚数冒领赏物原是习以为常,这回却没讨到便宜还挨了冷刀子。仲长栾忙敛目道:“掌印所说极是,下官不敢有异,这便传话下去。”近日前来凭吊者稀少。那挂于廊上的长明盏彻底熄灭了,白幔悬挂,丧气如古。设酒脯、燃香烛,布灰于庭,静候逝者“回殃”。魏拾忙连连应是,正暗自琢磨着如何赔个礼,又见魏玠挥挥手命他退下,纵有不甘也无可奈何,弯身退下时恰瞧见主客司郎中仲长栾提步而入。魏玠不知是何意味地笑了声,到没有真和他计较的意思,饶有深意地说:“可不是本印仁善不计较,毕竟那是陛下的意思。”“那便叫礼部按实数发赏,削价半付其索求。”魏玠轻飘飘道。苏禀辰着急父亲的病,一时情急故甘愿担罪受屈去妥协求人。身带重枷在国子监门前示众,身顶烈日,坚持三天,时友人忧之故伏阙上书,请求肯允而遭拖延。徐有谅虽替他感不值却不敢相劝,父命关天,余皆可抛,事却仍不遂人愿。“父亲不愿见我堕贱,故失望自弃而去。说到底,还是我不孝。”苏禀辰平静道。自责痛恨,彷徨挣扎,仿佛都在这一别中逝去了。那些曾引以为重的骄傲自尊,也都不值一提,都过去了。徐有谅对上他的目光只觉如鲠在喉,他还想要说些什么来劝慰的时候,苏禀辰却已转身,声音淡漠。“还请回吧,免沾晦气。”——墨开时吞晖,天色即暗时,茶山止了散清,竹海哑色听涛犹在,傍依无归不见来客却似能没人逐路。浓雾昏压压的也隐不住宛若窃窃私语的哑声,险险的锋利被虚虚地盖着了。“天黑恐不好赶路,侯爷,咱们不如快些……”有人急切道。绥下陂为自藩属通京必经之地,王府派人前来送行之际,去人已皆整顿齐整,只等候着司马厝的一声令下,即可以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毕竟昭王如今忽而极为爽快地将他们这些被扣押的盐帮和正经商人放了,并提出派亲卫军送他们随行出城,“困”起来的那月余时日好像只是一场错觉。用意何在?也不知是否为掩人视听之举。司马厝不能没有计较,故而在面对诸人的催促时,他只是不动声色地将目光从那望不尽的竹海暗影中收回,来到云卿安身边与他一同在高石上坐下,淡道:“暮已至,多一时少一刻也不差。”众人面面相觑,也只得压下焦急耐心等着,被火把光晃得人心有些惶然。····而非惊弓之鸟。云卿安用捡起的一根竹枝轻轻地拨着枯叠,像是有些心不在焉。直到司马厝靠近时,他才丢开了竹枝,先是往旁侧的身影瞟了一眼后才道:“颠簸流离,秦巡抚诸多不易。”秦时韫此次同他们回京要面临的可是麻烦事。司马厝挽过云卿安的手,在他那被竹枝浅划了一下的地方周边抚过,低声道:“魏玠的手谕不好拿,更不好藏。事有轻重缓急,若是换了一个人也断不会计较太多。”盐帮贩私已是罪,亲提手谕层层打点,借此夹带京营特有私器同外商来往便是罪加一等。当从昭王和秦巡抚的口中得知并确认此事时,司马厝不生气是不可能的。魏玠作威作福惯了,竟敢妄为至此连动摇国基之事也敢染指,瞒得严实也不知其究竟暗箱运作了多久。云卿安暗了暗眸,说:“他急派我前来探查原是因此。若得赵国老出面引线,勋贵重臣联合清流携证弹劾揭发,未必不能致成。”借由深有威望之人搭桥共谋,分庭抗礼还需此。“会与外爷联系,他也定不会坐视不理。”司马厝亦知其重,道。云卿安淡淡应声,在他肩膀上靠了靠,道:“若有需,我也不会置之不理。”多少是有所关联之人,一有了风吹草动避都避不开,被指认了信算又能有多大?司马厝凝眸,留意着云卿安的神情,见他始终无异才落了落心石。终不是和魏玠一路的,不枉法顾私情。“云督还请随在下移步,王爷尚候,有事相商细谈。”声音从后方不远处传来。只见沈沧济端着和煦的笑,做出请礼。云卿安还未开口,司马厝已然先起身,不经意般地将他挡了挡,凝声道:“王爷要吩咐何事,本侯听不得?”沈沧济摇摇头,面容半隐显得有些难以看透,客气地道:“王爷只请了云督一人。”司马厝的眉目骤寒。周边的竹海浪浪相推,风声若鹤唳。脱身不易,此送本就莫名,独自折返进了里边未必就不是遭困有危。既已暗通讯息命人在此有所准备,他倒是不介意来硬的,结果如何是另一回事,杀意却在这时被安抚住了。止其动作后,云卿安缓缓从司马厝背后走出,平静道:“有劳沈幕僚引路。”府廊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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