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未立,如何能令失望成空?当同披战袍,同仇敌忾。远在天际的弯月升起来了,连着无边国土,表面所能看见的和平,背后却需要多少人站在黑暗中阻挡攻击,有人为之承担着,站在腥风血雨之顶巅,守护着为人所珍视的一切。吃过的苦不会是无用,做出的牺牲不会是白费,无可后悔与抱怨,其实谁人也都一样。营啸发生的中心处,一些兵卒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不知是无力还是无感,虽仍有暴举,可越来越多的人自发地坐倒在地上。那沾染了同伴鲜血的武器也随之掉下,伴随而起的,是他们不自觉地自鼻腔里发出的压抑呜声。月华琴渐渐被放下,在此刻不退不避、借着竹制轮椅缓出的身影,在淡淡的光华之下很是单薄而显孤冷,在军前偏偏格外坚定。几乎无人能窥其掩饰强撑下的病态羸弱。云卿安稳声说:“吾将善体意,与士卒同甘苦,无胥戕胥虐,除暴安良,匡扶王业。如有离间,不足作实。如有不从,军法以置,先斩后奏。“作者有话要说:[1]自《诗经秦风》[2]自《一剪梅舟过吴江》(本章完) 梦惊澜 慎重则豫。
壮阔的天穹之上,灰云翻流,被昏暝暮色中透出的那一道道熔金色光弧染得壮丽,迤逦绵延的城墙好似巨龙盘踞,逼人侧目。风沙打旋,昆山附近,是静候持戈的不尽军阵将士,旗色所映为虎狼相逐。司马厝挥手将大部分随从都止在身后,纵马朝前而出,他的那双墨眸仍是看起来格外冷肃。因连着在这段事日以来片刻不停的紧绷,发生的事紧迫而件件有条不紊。留驻在此与他对峙的不是面生者,葛连缙令手下的人将无力反抗的司马潜挟持后,便以此作为谈判的筹码,要求放归其妹葛瑄并在战防上作出妥协等。司马厝尽管心忧,面上却不可显露而出。一边留有余地拖延着,而另一边则不动声色间派人以变化繁多的阵型虚张声势,暗中蛮横破地形阻碍,耐心与之消耗。面对敌方时不时发动突袭,干脆令人转变策略将队集中起来,以多制胜逐个击破。这极为微妙无声地维持了一个平衡,似乎无论双方交手得多么激烈,都是在保留筹码的前提之下,毕竟谁也不愿失去至亲。至于那有异的黑锋骑,出些手段施压。落入下风时为顾形同手足的麾下,卫折霄终是动摇方愿只身前往接受单挑,后输而得宽谅,能否真的信服得用留待后察,但已陆陆续续地带兵同行cao练。“……所幸营啸得控,祸引之人也都一并受制,就等着侯爷的吩咐决断。”久虔在将近日在后方发生的事情尽数向司马厝禀报以后,他的面色不自觉有些发白,却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司马厝抬眸,想起了久虔前时方与自己提及的事。司马厝转身去得急,匆匆未再理会他。尤其是在刀箭齐落、尸山血雨之后,将折腿骨,被俘受折磨得神志不清时仍念着国安旧民……那身影落入眼中太过于熟悉,但云卿安无论如何也不愿承认所见会很可能是司马厝!似乎一切都变了,连同一开始。不慎摔倒在地上,却毫无自行重起的能力,有的只是无比迟缓和笨重。云卿安本已是对此接受并习惯,而对自己已成残废的厌恶,在这一刻犹是格外猛烈。云卿安立即朝旁边伸出手,费力地向放靠在榻边的轮椅处移动。不为别的,他现在就要亲眼见到他。令他心惊的事要发生在不多时前,起于云卿安的判断——舫陵首领或实际是羌戎细作,愿留下殷无戈的意图恐不会简单。对其试探欲杀,后却停,也许是因为觉察到殷无戈天生的情知缺陷,也许是因他难抑的求情。久虔张口想要否认,但还是低头实诚地答了“是”。闻知已歇,司马厝的视线落在那被端出来的水盆碗盏之上,眸光微沉。巡守兵屏息凝神,在目光不经意地碰触到那过经的墨色狮鬃战骑时更是恭敬。司马厝平静道:“既然卿安都没有这样说和做,我自然也就不会。你很紧张?”另室通明,清洗伤口等用的物品都被随意地丢在地上。“卿安——”方才是因慎重则豫。动乱起时连着几次迁移,兵已尽撤入兖州城之内。意图席卷逃出躲避的豪门大户欲动却暂止,且不说无力弃家远行,也根本不知能去向哪里,毕竟到处都有被羌军掠杀的危险,则纷纷急于屯粮储物,繁华盛景终不复。而人远明投,一眨眼又是海阔云天。司马厝的心跳倏地漏跳了一拍,动作也戛然顿住,可还没等他做出下一步的反应来,紧接着便有一道重且沉闷的声音撞得他似被连带着生起疼,他当即再也顾不上别的朝之疾冲而出。云卿安缓缓转过脸去,始终垂眸无声。这段复杂的关系,不算光彩的渊源。随后,司马厝却在行至云卿安的居所前,抬手近门时猛地停顿住了。他经几瞬神思后忽反应过来什么,暗责自己差点大意犯失,忙先迅速转身退去。久虔永远都不会忘记。他曾听信了首领所给出“只一次,后可退隐”的承诺,在那场王府血杀中最后一个准备离开,转头却瞥见一个孩子完全不哭不闹,以这惨状为幕,在柱子边竟似想与他玩捉迷藏,得了一颗黏糊糊的糖就肯乖乖跟他回去。原是从一出生就被当成冷血怪物藏得不见天日的,小殷无戈。刺痛的心事就藏着成了雾蒙蒙的暗影,伴着眼尾泛出的红无法消散。早就知道自己失败至极,费尽心机手段也留不住人,更何况是如今,连走都走不动了,又要如何追得上他?只是……云卿安紧紧地闭上眼,心里又一下子揪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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