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要抬脚奔跑,一只宽大的手掌先一步覆在了他的手腕上,拽着他在雨中狂奔。窗外雨声淅淅沥沥,噼里啪啦。楼道内,裴泽手中的打火机一开一合发出清脆的金属声,每一下都像是敲打在时年的心上。时年恨不得高声质问,要杀要剐能不能痛快一点。可他再难熬也不敢先开口,因为错的是他,有愧的也是他。他只能如砧板上的鱼肉,任裴泽宰割。时年侧头,看了一眼身侧的裴泽,他侧面线条凌厉流畅,神情严肃淡漠。“我……”“喂,亲爱的,我在医院呢,我妈……”犹豫许久刚要出口的道歉,因为一道猝不及防的女声又咽了回去。女生讲着电话从两人跟前路过,边往下走还边不住地打量两人。最后时年听到对方和电话那头的人八卦道。“哎亲爱的,我跟你讲,我刚才看到两个长的超帅的男的在楼道偷情,严重怀疑要不是我刚好经过,那个矮的就要扑上去啃了噗哈哈哈。”时年: “……”你才要扑上去啃,不对,你才矮,哥哥我一米七九,官方身高一八一!时年在心底咆哮完自己有181后转身,就见裴泽起身准备要走,他急急出声喊住对方。“哎……”裴泽侧身,嗓音冷冷的,眸色深沉,周身散发着拒人千里的锋利寒意。他很讨厌自己,时年这么想。裴泽一句话没说,就这么看他一眼,抬脚走出了楼梯间,穿过拥挤的人群,回到了儿科住院部。其实刚才是个很好的机会,他可以好好地问问时年,到底为什么。几天前,江俊拎着一个杏色的印有酒店logo的纸袋问他衣服要不要寄过去。那时候裴泽才知道,在自己的床上,还有小外甥陆昭上次喝醉后留下的衬衫。江俊拿衣服去洗的时候一起收去了,后来酒店工作人员给送了回来。一起和花衬衫送回来的,还有他吃炸鸡时人家送的一次性手套。包装四四方方的,不仔细看上面的字,还以为是某种橡胶消耗品。那会儿裴泽还没多想,直到后来某一天,他回想起那晚时年的反应,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他不会是看到了这个一次性手套,误以为是别的东西,然后吃醋生气才说那些话的吧?可猜测总归是猜测,时年眼底的戏谑却是真的。他的嘲讽,他的轻蔑,他那让人火冒三丈的玩味的笑,都是在踩在裴泽自尊上。他其实刚才已经犹豫着想要开口,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因为他不确定时年到底是怎么想的,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
一向高傲的裴泽,也会有不自信的时候,已经冲动一回了,不能再冲动把小三儿和私生子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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