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孟月池的话,文娇儿立刻说:“有!文氏在淅川城内有别院。”“好,你让你族中派人潜入淅川城,联络许、顾等城中豪族,让他们想办法与我平卢军里应外合,拿下淅川。”文娇儿吞了吞口水,才说:“大人,如今到处都知道刘参将被招安,各家只怕只想自保……”“所以,还有另一件事。”孟月池弯下腰,看向文娇儿。“我要你,先假意投靠刘参,然后,假冒刘参的手下,替我杀几个人。”文娇儿的掌心全是汗水,她小心翼翼地问:“大人想要我除掉谁?”“我的祖父和伯父。”孟月池的语气很轻。她需要一个拒绝朝廷招安刘参的借口,她需要一个长期带兵留在江南的借口。有什么比血亲之仇更好的借口? 姑娘请披黄袍(三十五)尽管宰相梅舸认为招安逆贼刘参是养虎为患,新登基不久的皇帝万俟引还是采纳了朝臣们的意见,决心派人前往淅川,招安刘参。至于去招安的人选,万俟引选中了右骁卫大将军、御史大夫张玄易。张玄易在当年屠勋作乱时先是投靠屠勋,又在孟月池派人劝降时重新投效朝廷,依靠对屠勋麾下将领的了解和对逆贼的狠辣,他很快便崭露头角,将十万“逆贼”驱赶上山之后放火,更是为他赢得了朝廷的褒奖,后来朝廷论功行赏,把他定为了平定逆贼的首功,反倒是攻下凤城之后对“逆贼余孽”手软孟月池被褫夺了左千牛大将军。因为这份前情,张玄易在心中一直将孟月池视作是自己的对手。可后来朝廷无力养兵,一味仰仗在外的节度使,让孟月池凭借军功步步高升,终于成了天下间最强势的节度使,反倒是张玄易空有将军之名,却只能在繁京附近做些练兵的差事,多年来在朝堂上也没什么建树。不过,这人虽然手上没有兵,却是有嘴的,每次朝中弹劾孟月池,他都会掺上一脚。可以说,作为节度使的孟月池每一次被封赏、每一次扩大了治下州府、每一次得了战功,都伴随着张玄易的酸言醋语。此次朝中选了他做“招抚使”,又给他拨了三千兵马,看中的也正是他“不惧太尉之威”。指望着他能在孟月池十万兵马的威慑之下把招安刘参的事儿给做好。对朝廷的此等心思,张玄易心知肚明,他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数年来他兢兢业业地骂孟月池,总算给自己骂来了一个机会,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重新走上了赌桌的赌徒。从小小的一城守将一跃而成大将军、御史大夫,张玄易靠的就是他的狠辣和善赌,他当年能赢,如今孟月池讨逆不利、与朝廷离心,让他有了机会,张玄易觉得自己这次还能赢。张玄易一路上走的不快,被派作副使的兵部侍郎隋正陆对他几番催促,他也没有加快南下的步伐。“太尉行事,从来是三招,第一招,是事前谋划,定准了刀斧所向,第二招是出手迅捷,猛虎搏兔亦尽其力,第三招,就是行事稳妥,一旦行事,便要四角平稳,有前有后,兼顾左右。”骑在马上,张玄易振振有词。这些年,闲着没事儿,他可是把孟月池给研究透了。年纪轻轻的女子为何能得了先帝青眼,以至于现在权倾朝野,不论内政还是军事,她在做事上的本事,实在是比朝中众人高明太多。“咱们去招安刘参,在太尉眼里就是从她虎口夺肉,她定会对咱们做足了防备。”隋正陆看着他,不知道他在高兴个什么劲儿。“但是啊,咱们的太尉大人、咱们的宁国公大人,她绝对想不到,其实本官的招安早就开始了。”在他接旨当日,他就拟好了信派人快马送去了武宁和淅川。“等咱们到了阵前,太尉大人阻挠咱们招安刘参之时,本官就可直接拿出刘参的降书……”说起来,张玄易的表情很是得意。他要做的可不只是这些,义武将军、武宁将军都被孟月池砍了,他们麾下的亲信可都还在,能做内应,除了这两路之外,南边抚州刺史、建阳将军也能对平卢军成包夹之势,这是外援。此外,还有刘参的十几万兵马。一旦孟月池对朝廷有怨怼之言,他就可以立刻让刘参攻打平卢军,到时候官匪逆转,孤悬于江南的平卢军便是众矢之的。就算孟月池不死,朝廷也不会让她好过。而他,张玄易,则是真正的赢家。心中将这计策反复推演,张玄易越想越觉得此计甚好。孟月池甚至不必真的有什么怨怼,以如今朝廷中对她的忌惮,他只要能在平卢军上磕开一条口子,剩下的很多事自然有旁人去做了。在鄂州渡江的时候,张玄易果然收到了从淅川来的密信,信上,刘参答应接受招安,只是还有些条件还要再议。张玄易大喜。渡过大江的时候,这位自诩为儒将的赌徒甚至一夜之间写了四首诗,每首都意气风发。带着五千兵马到了尧州,张玄易一行人遇到了来迎他们的平卢军。看着来迎他们的参将肩膀上绑的白布,张玄易心中一喜,他连忙遮掩神色,问:“你们身上缠着白布,可是有谁故去?”被孟月池派来迎接这些“招抚使”的人是裴文姬的堂兄裴成康,听到了张玄易的问话,他将头偏向一侧道:“是太尉家中的老太爷,在被逆贼刘参掳去之后,竟被虐待致死。”
“什么?!”张玄易大惊失色,他在乎的当然不是一个老头子的性命,而是如今的战局。裴文康见张玄易的表情如丧考妣,温声道:“张大人不必为太尉大人难过,太尉大人已经夺下淅川,以告慰老太爷在天之灵。”夺下哪里?这才几天?张玄易连忙派人出去打听,又过了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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