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让个缺胳膊少腿的看守大门,亏你老人家想得出来,怎么不荐一个瞎子去看银库呢?”那妈妈堆着笑道:“他也不算缺胳膊少腿,就是前年摔了一跤,把左边胳膊摔着了,搬抬东西有些费事,平常递递拿拿的倒不成问题。今年十七岁,正是精精神神的年纪,人又聪明伶俐,看守个大门,总不是事。”络娴道:“人又聪明伶俐,那也不缺咱们家这桩差事,叫他别处谋事做去好了。”那妈妈暗向翠华递了个央求的眼色,翠华便道:“我看不过是看门的,腿脚伶俐能进进出出地传话就够使的了。”络娴闷在那里不吭声,也不点头。翠华因是自己的人荐的,也不好私自就定下来,就扭头向素琼一笑,“琼妹妹,你说呢?”素琼原是遵她娘的话少开口,不过坐在这里充数应景,谁知又问到她头上来了。她笑了笑,“还是两位嫂子拿主意吧,到底嫂子家的事,人进来了也是嫂子家的人。”翠华一声高笑,“没这话,老太太既然叫琼妹妹帮着管这些家务,还说什么你呀我的?想来琼妹妹是怕得罪人,不肯说话了。我倒要说个道理给你听,俗话说当家三年狗也嫌,既当了家就没有不得罪人,要怕这个,什么事也做不成。”素琼简直是给架在了炉子上,两面煎熬,谁都怕得罪,又不得不得罪。逼得没法子了,因想着上回已得罪了络娴,这回不能再得罪她。又想外头都说她是看翠华是长房奶奶便巴结着翠华,偏要洗这污名,便向着络娴的话说:“依我看,既在门上,少不得素日搬抬东西出入的时候要搭把手,不如再给他个轻便些的差事,于他也有益。”翠华一听这话就把脸色一翻,可巧又有个管事的进来回事,要到外头去收点东西,便托故出去了,丢下话道:“你们掂度着安插吧,横竖我说什么也不要紧。”其实一个没要紧的差事和个没要紧的人,不值当她生气,不过想着素琼是为讨络娴的好,就够她怄的。谁知络娴也并不见得有多领这个情,还如先前一般对素琼爱理不理。素琼连吃了两面的亏,还得罪了底下好些人,恨不能立刻摘去这份责任,回去便和她娘赌气说要辞了这份差事。于家太太见她实在不是这方面的人才,只好叹着气答应,“也罢了,等你往后真进了门再慢慢学也不算晚。”隔日起来,便去老太太那头问安,顺便告诉说素琼这两日也有些不爽利,要辞了这事。老太太自然不能不答应,又吩咐毓秀跟着于家太太去探望一番。毓秀回来就笑说:“说是有些中了暑热,不碍事。这个天,又不是常在日头底下晒着,哪里至于?我看是她是嫌夹在大奶奶二奶奶中间难做人。听说这些日子把大奶奶二奶奶都得罪了,连她们各自陪房过来的人也得罪了不少,背地里说了她好些闲话。”老太太正乐得看戏,“都说的些什么?”“还能说什么,不就是说琼姑娘还没进门,就先摆起三奶奶的款了,挑唆妯娌整治下人,心狠手 重。给她那丫头晓容听见了,和她们理论说:‘又不是我们姑娘乐得管你们家这些闲事,要不是老太太托她,她还乐得享清闲呢。我们姑娘在家从不问琐事,素日只在房中读书写字,到你们家来,反受这些琐事烦累!’ ”老太太把一边眉一挑,“是嫌我烦累着她了?”毓秀掉过身来,把刚送来的早饭摆到炕桌上,“想必也是怄极了的话。”
老太太坐起身来道:“我也是为她好,就是看她素日不大爱说话,总是和大家不大融洽的样子,想着将来进门少不得要受些气,不如此刻趁人在家住着,上下妯娌间,先彼此有些了解,将来果然进门来,也不必新媳妇受新气。”毓秀一面端菜一面瞟她一眼,谁知道她是不是这好心?老太太提起箸儿又问:“大奶奶怎么样?”“大奶奶还是管着家里家外的人情客礼往来。”毓秀顿了顿,忽然笑起来,“不过前几日听说给咱们燕太太叫去排场了几句。”“为了什么?”“就为燕太太娘家有个亲戚到南京来求官,自然求到咱们家来了,逼着燕太太给二老爷写了封信。咱们二老爷那性子,岂会答应?她也没指望帮得上,因此想着那亲戚走的时候,多送他几两银子就罢了。谁知告诉了咱们大奶奶,大奶奶嘴上答应得好,人走的时候,只给包了二十两。燕太太嫌少生了气,自然就说她的不是了。”老太太凝眉道:“这倒做得对,咱们这样的人家,想着沾亲带故就上门打秋风的人也多,要都一百二百的送给他们,咱们家不迟早给他们那些人搬空了?”“所以大奶奶委屈嚜,回去向桂太太哭了一场,桂太太逮着这个错处,还有个不去找燕太太讲理的?论家世门 照高楼(o十)如今连素琼也不管事了,底下人瞧络娴翠华不得空盯着他们,益发乱为起来。这日上晌,因见天上忽然阴下来,想是要下雨,络娴使蓝田包了件衣裳送去衙门给贺台。蓝田走到芦花馆外那道垂花门上寻了半日的人,却是一个人不见,只得自己往外头交给小厮。回去告诉络娴,络娴因问:“那一处角门今日是谁当班?”蓝田摇头说不知道,佩瑶在那里收拾书案,想起来道:“我早上送二爷出门,看见和上夜的替换的是王远家的和张成家的两个。”“王远是谁,张成又是谁?”“王远张成是专在后角门上搬卸东西的两个男人,并没什么势力靠山。不过他们那两个媳妇倒会来事,常买些酒肉来摆在芦花馆的耳房内请谷妈妈吃。”络娴乜眼冷笑,“原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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