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舅果然让小舅妈闭嘴,不禁佩服余嘉鸿判断精准。不要跟小舅妈扯大表嫂到底怎么做汤的,就说他们不知感激,说舅舅喝了八年汤,让舅舅羞愧,只要小舅妈一开口说这个,大舅舅就想到让他丢人丢到家的罪魁祸首,让小舅妈百口莫辩。“你可以矢口否认别人长久的付出。别人稍有做得不合你心意,你就委屈了。若是这样,您的委屈自然无穷无尽。”叶应澜长相雍容端方,气度娴雅,不似蔡家大少奶奶被打压多年,气势已经没了。她冷眼相看,声音不疾不徐,说:“小舅妈,谋求最大的利益固然没错。但是你的想法,其实会害了两位表弟。两位表弟坐下就抱怨今天的早餐,我可算是听出来了,平时表弟都是吃一家的香肠,香肠没有了,昨天是鲜虾三文治,今天三文治也没有,他觉得委屈。那我想问一下,昨天的三文治他想过是谁给他安排的吗?我记得我刚嫁余家,突然餐桌上有了一碗面结面,是我娘家的味道。哪怕这碗面结面是我带过去的佣人做的。但是它能出现在餐桌上,一定是有人说了才会有,就这样细微的关心,我很感激。您儿子呢?认为出现鲜虾三文治已经退而求其次了,已经是委屈了。今天这个早餐更是让他们委屈到了极点。受惠不知感恩,略有不舒服就委屈。你在为表弟们开路,他们在后面跟着走,你往哪个方向,最终他们也会往哪里。”“表少奶奶,蔡家已经家宅不安了,你们为什么一而二再而三地来挑拨离间?”二姨太眼泪汪汪看着蔡月娥,“小姑太太,皓年最疼你这个幼妹,时常念叨着你,盼着你来。我却是每次听见你要来,必然是心惊肉颤。本来两房长幼有序,我从无僭越之心,皓年和大姐,含饴弄孙,也与我疼爱幼子。你一来香港,定要翻出陈年旧事,添油加醋,弄得蔡家上下不得安生,皓年头上添白发。现在闹得家都快散了,你还不罢休吗?我总说三人成虎,曾参杀人,说多了我便是那罪无可恕的祸国妖姬。必要将我除之而后快。我终究是会成为马嵬坡下死的杨妃。”“让长房长媳伺候你个小老婆叫长幼有序,无僭越之心?我大嫂守着往日旧情,走不出来,还巴望我哥能回头看她一眼。她烧糊涂了,念着男人的名字。就这样你都容不下,非要将她心内唯一的一点念想都打碎,这叫含饴弄孙?你说的阖家太平,是别人打落牙齿往肚里吞罢了。等等……你能说自己是苏妲己吗?杨妃是什么人?李隆基扒灰啊!”蔡月娥推了推她哥,“也就我哥要你,我那两个侄子看见你,只怕是隔夜饭都要呕出来了。还自比杨玉环?”“你胡说什么?”蔡家大爷喝止蔡月娥。“对,我胡说,她说的全对。”蔡月娥站起来,“应澜,我们走,是我还心里存了一丝丝的奢望,你爸说得对,他要是眼睛没瞎,也不会这么多年听不进去人话。”蔡家大爷过来拉住蔡月娥的手:“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说话,能不能好好说,别扯杨玉环李隆基?”“那我说的话,有没有道理?”蔡月娥问哥哥。二姨太泪流满面地看着蔡家大爷。蔡家大爷看着桌上的几个首饰盒,他叹了一声:“是我辜负了你大嫂,是我对不起她,是我宠妾灭妻,牲口不如。”蔡月娥委屈巴巴又舍不得责怪他的表情,眼泪落下:“你才知道啊?”蔡家大爷伸手给妹妹抹了眼泪:“是大哥不是东西,是大哥眼瞎。不哭了。”“谁叫你是我哥呢?”蔡月娥露出小女儿的娇态,拉着她哥的胳膊:“哥,你跟我来,我有话问你。”自家婆婆露出这种表情,叶应澜表面无动于衷,内心颤了一颤,看向边上的二姨太,二姨太更是目瞪口呆。被妹妹一扯,昨日被众叛亲离,举目悲凉,今天喝了一锅家乡的粿汁,心头刚刚暖过的蔡家大爷,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妹妹。自从自己有了红莲,跟他最亲的小妹已经很多年没这么亲近了。哪怕今天被她骂,可她做了壮阳汤和粿汁,实际上是想让自己认清到底想要什么吧?想让自己知道老妻和小妾两人孰轻孰重吧?这孩子,终究是向着自己的。蔡家大爷被妹妹拉进一间房里,他问:“有什么就问。”“哥,那个汤真有用吗?”蔡月娥笑嘻嘻地问他。又被问这个,蔡家大爷怒:“你有完没完?”被他这么一说,蔡月娥眼泪又落了下来:“哥……哥哥,昨天真的吓到我了,我都不能想自己要是四十以后,修礼要像你这样,我也是备受宠爱的女孩儿,也是费尽心思不许自己行差踏错的正房太太,我看着嫂嫂,原来我们没做错,也会有人来把他抢走,从他完全属于我,到他再也不进我的房,接下来漫长的岁月里,孤枕冷衾,这样的日子,我好怕,我怕我会疯掉……”蔡月娥哭得伤心欲绝:“我昨天晚上哭,不仅仅是为大嫂哭,我也怕我自己,又一天会步大嫂的后尘。”蔡家大爷伸手擦她不停掉下的眼泪,妹妹给他描绘的画面就是老妻这些年的经历,他越想越难受,他安慰在跟他诉说害怕的妹妹:“你说什么傻话?余家四十无子方可纳妾,你有嘉鸿和嘉鹄,你又是顶顶好的媳妇,怎么可能?”“可是看了你,做得再好也抵不过新人。你知道虽然我和修礼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我真的很爱他,昨夜我和他在一起,我满脑子都是你和嫂嫂走到这一步。”蔡月娥失声痛哭,“哥哥为什么要吓我?我一直觉得哥哥是顶天立地的男儿,是最最有担当的男儿。”最疼爱的小妹跟他吐露心声,将心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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