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或许是带着愿望的,我原以为他们都会支持我……”
遥远的月亮,映照在墙边下的水潭上。
“嘀嗒、嘀嗒……”
从海灵休刀刃流下的血,打碎了潭水中的月,正混着红色闪烁着。扯落在空中的斗篷,在挥臂寒光刀刃亮起的一瞬钉在了墙上。
屋内的尸体,此刻飘起了白色的光点,汇聚着飘出窗外,被吸纳入利刃的寒锋中。
“然后,下一个……”
……
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同样是森林,不一样的气氛。
森林的神明将大陆完美的整体支离为不完美的两个个体,共同培养,却又让彼此独立生长;它们源于骨肉至亲,但有着截然相反的性格。
人,注定是一个失败的杰作。神明只好留一面,不留一面,让其倾倒、畸形,又反复折磨、驯化……让天灾降临在他们头上,让生灵恣意妄为在他们周围,让他们没有抵抗菌病的体质,又不给予他们冬天御寒的毛发。人在一次次灭亡的边缘生存下来,然后继续繁衍,进化着。
这是两个大陆不同的选择:一边选择了屈服,选择了盾,选择了自我泯灭,随遇而安,生死看淡;一边选择了抵抗,选择了矛,选择了自我拯救,愤愤不平,破关过难。
这里是右森林大陆,到处都有人的踪迹。
来到这里的第一刻,海灵休的期盼就僵硬在了脸上,哪里有幻想中的拥簇?一大片利矛先刺了过来,铿铿锵锵地打在了他的盾面上。
“小子,之前来的人难道没告诉你我们是怎样的态度吗?”
“可我是那
片森林他们派来的!我是你们的王啊!”他呐喊到。
“他们?或者说是你们?这里不需要你们卖弄情怀,那里的人更配不上染指我们以血浇灌的大地!”
心里一阵紧缩,海灵休向后退,眼角的余光中映到了传送阵的静态,纹路已经黯淡无光。
为什么骗了我……
他的盾碎了。
如潮水般的人群顶着海灵休向后退,来到了那咫尺的大陆边界,脚下刮开的草皮落入依托大陆的碧绿虚空。
共存于世界的星彩、红曜、湛蓝的天空,远眺着一场与我何关的闹剧。密集的矛穿透盾牌,将后面的身躯举起。
“他们骗了我,整个森林都骗了我……吗?”
血与泪齐落的悲怆,流露在右森林的边界,他活似在两块大陆的夹缝中生存的灵魂,到最后都没有一个葬身之地,白白在世界的虚无中流浪。
他被扔下,坠向无尽的深渊,源能笼罩着周围,唯独大陆的底面不再有光,它渐行渐远,像一颗正在升起的黑星。
海灵休只带走了草皮下孤独的一粒沙,留作在无尽陌路里的一种陪伴。
“你有过留恋吗……”
朦胧中传入耳中的一句话。
“或许曾经有过吧……现在,不知道……”
沉默,持续了很久。
“你还在吗?可以再陪我说会儿话吗?我……快要死了……”
海灵休哽咽着,被贯穿多处的身体在冰冷中颤抖。
喉咙的气息声一阵阵,那个声音在犹豫。
“那么,你,对森林是否还有忠诚?”
“呵,忠诚?”海灵休嘲笑着,“森林不值得我尊重。”
“这样,你没有选择了。”
这时,沙粒亮起光晕,钻入海灵休的伤口,血肉从此处干涸、漠化,然后它开始在杂乱的血管中横冲直撞,死迹蔓延。海灵休头脑中的意识做出应激反应,几股源能力量顺着大动脉汹涌而来,围堵包抄,而沙粒在被压迫的血管里折点通过,又一头扎入一条细窄的血道里,与一股源能力量狭路相逢。其他几股源能力量已转向重要器官进行保护,可此刻前去捕捉沙粒的源能力量已经被倒逼而出,来到一片较为宽阔的区域,与另一股源能力量相逢,化为几道线而去掠去。沙粒在一瞬间穿过了这个区域,留下缓缓消散的零碎源能。
直逼心脏,它的目标明确了。海灵休全身的源能调动集结,对沙粒展开攻势,一次次偏离,抑或直接被撞得粉碎,在血管上留下一路的擦伤。
前方的岔支处,沙粒迎上肿胀通道涌出的洪流,源能在一个前突面的绝对力量上发生溅射,血管炸裂开来。全力一击失败后,海灵休再没有发动攻击的力量,心胀前撑起的盾形源能屏障在沙粒面前脆如薄纸一般,在打破最后的抵抗后,沙粒直刺入心壁。
“啊——!”
海灵休感觉到自己的下半身已经漠化了,在失去抵抗的一刻,自己的颈部也变得松散起来……
……
战斗过的悬崖边,还有他未干涸的血,以及没有消磨尽的盾的碎片。
从千仞之下的深渊,翻腾而起的滚滚黄沙,他飘浮在两个大陆边缘的夹缝,重新看向这个地方。
耳边隐是人在深林的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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