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李司净走回房间,锁上房门,脑海都在回荡着“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
&esp;&esp;“净净怎么了?”
&esp;&esp;“他朋友进了医院,病情有点严重,心情不好……”
&esp;&esp;他的小叔很正常,他爸也很正常。
&esp;&esp;不正常的只有他。
&esp;&esp;坐在熟悉的床上,愣愣的盯着衣柜角落永远洗不净擦不掉的烂泥黑影,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esp;&esp;是我害的。
&esp;&esp;生死无常。
&esp;&esp;李司净甚至狠下心,直接给许制片发了消息:“陈莱森没法参与《箱子》的拍摄,我要换人。”
&esp;&esp;是通知,不是征求意见,更不是商量。
&esp;&esp;他要换人。
&esp;&esp;不能等到跳楼、车祸、遇刺的变成了自己,才开始后悔,为什么不换人。
&esp;&esp;李司净一边去想宋医生为什么会出事,一边等着许制片的回复。
&esp;&esp;浑浑噩噩,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esp;&esp;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也不记得他睡前具体在想什么。
&esp;&esp;只觉得,这是一个奇怪的梦。
&esp;&esp;奇怪的教室,奇怪的安静,奇怪的隔着一竖排一竖排的学生,埋头去写桌上的试卷。
&esp;&esp;考试。
&esp;&esp;一场李司净没有印象的考试。
&esp;&esp;他读书的时候,考场桌子是黄色蓝色绿色。
&esp;&esp;眼前的考场桌子是红色。
&esp;&esp;血红血红,衬托得一张张试卷白如纱布,裹在渗血的伤口上似的,令他很不舒服。
&esp;&esp;李司净在这样不舒服的考场迈开了步子,他只知道自己的职责,是寻着规定好的路径,一个一个去看这些学生做得怎么样了。
&esp;&esp;这样的体验很奇怪,也很压抑。
&esp;&esp;他沉默的走着,视线垂落,就能见到坐在角落位置的考生,怪异的低着头,头都要贴在桌子上了,偏偏握笔的手一动不动。
&esp;&esp;李司净走近,清楚瞥见了血红桌子左上角浸满红色的考生信息。
&esp;&esp;名字是——
&esp;&esp;宋曦。
&esp;&esp;宋医生?
&esp;&esp;李司净诧异得多端详了几眼,不敢相信这个坐在考场仓皇无措的少年,会是咨询室里游刃有余的宋医生。
&esp;&esp;“我不会做……”
&esp;&esp;宋曦的脸色苍白。
&esp;&esp;“这道题我学过的,但是我不会做……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esp;&esp;李司净站在原地,没有抬手看表,也没有看挂钟,但他竟然清楚的知道——
&esp;&esp;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
&esp;&esp;宋曦喃喃不止。
&esp;&esp;“怎么办啊……”
&esp;&esp;第9章
&esp;&esp;宋曦做了一个恐怖的梦。
&esp;&esp;身为专业的精神科医生、心理咨询师,他已经可以在梦里冷静自持的分析自己的问题。
&esp;&esp;毕竟,他职业生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病患,是他自己。
&esp;&esp;他的学习履历从小就光彩漂亮,列出来给谁看都得夸上一句“天之骄子”。
&esp;&esp;重点小学、重点初中、重点高中,就读国际知名大学咨询心理学专业,直到硕士毕业。
&esp;&esp;海外镀金归来,他在二院精神科干了两年,离职成立了心理咨询室,一路风云坦荡。
&esp;&esp;过上了轻松悠闲陪人聊天就有钱赚的幸福生活。
&esp;&esp;他以为自己不会做这样恐怖的梦了。
&esp;&esp;毕竟他恐惧得崩溃的过去,回忆起来已经像是上辈子的事情,模模糊糊、没什么印象。
&esp;&esp;提起来早就可以轻巧一笑,说一句:都过去了。
&esp;&esp;然而,没有用。
&esp;&esp;至少现在没有用。
&esp;&esp;宋曦无论怎么安慰自己,是梦,都过去了,他已经三十二岁,不是十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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