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虽然觉慧师太看不出那个信念是什么,但她相信沈栖鸢绝不是一时意气。
&esp;&esp;叹了声,觉慧师太无奈同意:“女施主心意已决,那么,好吧。贫尼这就为你剃度,有朝一日女施主反悔,也可自行下山,静慈庵绝不阻拦。”
&esp;&esp;沈栖鸢的乌发落满衣肩,更衬其形容消瘦,色如皎月。
&esp;&esp;她将脸颊垂落,默默等候。
&esp;&esp;觉慧师太上前,右手手操剃刀,左手稳准地扶住了沈栖鸢的下颌骨面,第一刀,就要沿着沈栖鸢光洁嫩滑的额头,刮向密集丛生的发根。
&esp;&esp;乌发迤逦,蜿蜒而下。
&esp;&esp;剃刀的刀刃贴着肌肤,那股寒凉之意,砭着人的骨头,沈栖鸢肌肤战栗,仿佛就连骨头缝里都冒出了一阵阵寒意。
&esp;&esp;就在第一根纤细长发,被锋利的剃刀即将割断之际,庵堂外,忽传来一道响亮的制止声。
&esp;&esp;“且慢!”
&esp;&esp;声音无比熟悉,沈栖鸢险些回头。
&esp;&esp;剃刀顿在了半空中,觉慧师太停止了剃度。
&esp;&esp;只见几名比丘尼遮遮拦拦地簇拥着一名少年走来,少年身穿古铜绿蟒纹圆领袍,高束长发,腰缠嵌牡丹白玉鞶带,足蹬海水江崖纹墨青长靴,双眉攒峰,双眼如电。
&esp;&esp;清贵矫矫,身如鹤立,觑之不凡。
&esp;&esp;年轻的比丘尼小声道:“师太,他执意往里闯,我们拦不住。”
&esp;&esp;觉慧师太并不曾怪责,如此人物,万军从中亦能来去自如,不是区区庵堂能阻。
&esp;&esp;“静慈庵也谢绝香客,不知施主前来静慈庵所为何事。”
&esp;&esp;师太面露微笑,不知为何,时彧看出她苍老垂落的嘴角,隐隐露出一丝松释的情态。
&esp;&esp;按下那股怪异的感觉,少年径直大步来到沈栖鸢身旁,一指她:“沈氏是我家中之人,我是她的家主。依我朝律例,没有我的准允,她恐怕是不能出家的。”
&esp;&esp;沈栖鸢被他的突然造访惊到,又听他说出这样的话,茫然地挑起了眼帘。
&esp;&esp;时彧垂下俊容,与她视线相撞。
&esp;&esp;少年剑眉轻耸,墨润的瞳仁之中泛着光,明晃晃、赤条条,任由打量,目不斜视。
&esp;&esp;沈栖鸢微愣,就听他沉下嗓音,语气不容拒绝:“跟我回去。”
&esp;&esp;第4章
&esp;&esp;觉慧师太将剃刀放回原处,双掌合十,向时彧念了一句佛语,缓声道:“佛门收取有缘之人,倘若女施主愿意与将军回去,庵堂不会阻拦。”
&esp;&esp;时彧两眼盯着沈栖鸢,示意她回答。
&esp;&esp;黄昏时分,夕阳西下,佛前一盏油灯,明亮地炙烤着沈栖鸢清秀端丽的脸。
&esp;&esp;那双柔软平和的乌眸,如秋水般澄澈,又似琉璃般易碎。
&esp;&esp;油灯上的火焰扭腰曼拧,被微风弹拨,愈来愈亮,照着女子眼底的坚决也愈来愈盛。
&esp;&esp;“不。”
&esp;&esp;她清晰地、斩钉截铁地拒绝。
&esp;&esp;“我已决心遁入空门。”
&esp;&esp;怕时彧没能听清,她补上一句,便转过脸颊,向佛陀稽首。
&esp;&esp;一直到她说这句话之前,时彧还以为她说要出家不过是气愤之举,没想到这女人还在他跟前拿乔。
&esp;&esp;时彧自小长大就不喜欢不识抬举的人,更不由得沈栖鸢拒绝。
&esp;&esp;少年的目光冷若冰霜:“这座庵堂已有多年不对外开放,没有香火,你们凭何为生?清粥小菜,不食荤腥,六根清净,不生杂念,这些你一时能做到,但若是一辈子呢,你也能坚持?”
&esp;&esp;他以为能吓退沈栖鸢,但沈栖鸢那双看起来柔软可欺的乌眸里,从来都看不见半分退缩。
&esp;&esp;她缓缓将螓首点了点,“我能坚持。”
&esp;&esp;听她说得这般斩钉截铁,但时彧才不会信。
&esp;&esp;父亲说要照顾她,照顾沈馥之在世唯一的女儿,鉴于那几次救命之恩,时彧绝不会坐视不理,见劝说不成,他便再不说二话,径直向前,躬身,手掌长指握住了沈栖鸢的玉臂。
&esp;&esp;他的臂膀,是自幼习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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