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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2 / 2)

天子诏而来,名为汉臣,实为我徐州之腹心大患,此其二也。”

“故而,张辽将军率部东进广陵,对外,仍是宣称响应天子号令,协同刘备共讨国贼。此为阳谋,是做给天下人看的,更是做给许都那位司空大人看的,让他以为我等仍是局中之棋。”

季桓话锋一转,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寒冬的冰凌。

“其内,张辽将军这支兵马,便是一枚钉死在刘备后路上的钉子!他刘备在前面打得越顺,这根钉子就扎得越深。他若胜,则必然要忌惮身后这支能随时截断他归路的奇兵,不敢轻举妄动;他若败,张辽将军便可趁势掩杀,将其彻底葬于淮南之地!”

“所以,张辽将军此去,名为协同,实为威慑与监视。他要让刘备如芒在背,让他即便战胜了袁术,也只是一头飞不出我们掌心的困兽。这广陵,就是我们为他准备的笼门。”

然后,他又点在了下邳。“其二,为‘抚’。城中新降之兵与徐州本地士族,皆是心怀叵测之辈。我军主力若尽出,则下邳空虚,难保不会生变。此事,便要拜托高顺将军与陈公台先生了。高将军统军,以雷霆手段镇压一切宵小;公台先生抚民,以怀柔之策安定人心。一内一外,一武一文,务必保我军后方稳如泰山。”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他的手指移动,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们知道,最关键的部分来了。

季桓根那根苍白而修长的手指再次移动,像一柄最精准的手术刀,缓缓地划过地图上那片广袤的淮南腹地。

“其三,”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冷酷,“为‘破’。”

“主公当亲率我军最精锐的狼骑,以及臧霸、郝萌等诸位将军的本部,合计一万五千人。不走官道,不攻坚城,化整为零,如同一柄烧红的梳子,将整个淮南西部给我狠狠地梳上一遍!”

“我等剑锋所指,非寿春坚城!”他的眼中燃起两簇幽冷的火焰,“而在其千里之内,每一处县邑、每一座坞壁、每一间仓禀、每一条津渡!此战,非为攻城,乃为‘破势’!我等要断其血脉,使其兵无从征、粮无从募!要让袁公路自以为固若金汤的伪朝基业,处处燃起狼烟,使其治下人心离散,再无安土!”

“此战,便是要先断其手足,再塞其耳目!让他独坐寿春危城,如一笼中之囚,亲眼看着自己的社稷寸寸崩塌,最终,坐以待毙!”

这番话说完,整个大堂之内落针可闻。

如果说之前高顺的千里奔袭是一柄刺入敌人心脏的锥子,那么此刻季桓提出的这个计划,便是一场彻头彻尾,旨在彻底摧毁敌人战争潜力的“破袭战”。它不求一城一地的得失,只求最大程度的破坏。

“好!”

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将所有人都从震惊中唤醒。吕布猛地转身,他眼中的怒火已经化作了一种更为炽热、也更为残忍的战意。他大步走到季桓身边,蒲扇般的大手重重地拍在他的肩膀上。

“好一个‘破’字!”他放声大笑,那笑声里充满了压抑许久的快意,“我便要亲手,将他袁公路的根,一寸一寸地给他刨出来!”

他环视堂下众将,声音洪亮如钟:“诸位都听到了?传我将令,各归本营,三日之内,我要看到一支随时可以出征的铁军!”

“喏!”

众将轰然领命,之前那股压抑的悲恸,此刻已尽数化作了嗜血的渴望。

……

夜,再次降临。

季桓的房中却比往常都要亮堂。数名军中的绘图吏员正围着一张巨大的白绢,就着十几盏牛油灯的光亮紧张地忙碌着。季桓站在他们中间,声音嘶哑,却条理清晰地口述着一个个地名、一道道河流的走向、一处处山林的分布。

他在凭借自己那超越时代的记忆,为吕布即将开始的这场战役,绘制一幅尽可能详尽的军用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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