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始终没有把她当作大人来看,因为毕竟是她的女儿。
如今静漪面对面,声口合一地同她说出来一个男人的名字,这种既在预料之中又在之外的震惊,还是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女儿。而她也开始后悔,没有料到静漪心意一定,态度是如此的干脆和坚决。她几乎看到了将会发生的事情:静漪会飞蛾扑火一样的,同他们这些家人站到对立面去……宛帔只觉得从内心深处生出一种虚软无力来。
“跟我说说,他是什么样的人。”宛帔说。就在几日之前,她还觉得自己不会问女儿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因为不管是什么样的人,终究都会是云雾一般散开的影子。她太清楚这个结果了。尤其在丈夫的坚持之下,与陶家的婚约是不可能被废除的。
静漪膝行两步,说:“娘,他是个极好极好的人……”
忽明忽暗的夜 (九)
“你先起来。”宛帔眼看到静漪那沾了尘土的衣裙,和脏兮兮的面孔,说:“去梳洗下,换过衣服再来。”
她故意忽略静漪脸上瞬间闪过的那一抹亮色。那是因为看到希望似的惊喜。
她不想给静漪这种错觉,依旧冷着脸。
静漪只好站起来。她懂得母亲颇有些洁癖,总见不得人不整洁。就连书写作画纸面上沾了余外的墨迹,也要扔了重新来过的。
好在母亲愿意听她说,她此刻别无所求。
宛帔看静漪因跪得久了起来时姿势有些变形、走起来也别别扭扭的,硬是转开脸不看她,和翠喜说:“给我把药丸拿来。”她声音很低。静漪还没有走出门,她知道静漪一定听得到,也不理会。
静漪回到自己房里,叫了声秋薇,没人应答。她这才想起来,自己从进了门就没看到过秋薇。她的乳母乔妈在外面听见她叫秋薇就进来了,小声告诉她:“太太把秋薇关在后院小屋子里了,说要关她几日。我来伺候小姐洗脸更衣吧。”
静漪一听急了,顿足道:“娘也真是,这该着秋薇什么事呢?秋薇能做得了我的主?在哪间儿?我去看看她……”
乔妈忙拦着,说:“小姐,您就别去火上添油了。秋薇按说也该管一管,最近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小姐你是知道的,太太规矩多,最见不得散漫。刚太太问你去哪儿了,秋薇一个字不肯透露。可把太太气坏了。”
静漪呆了脸。一阵懊悔。秋薇那丫头性子憨,只认她一个主子,自从跟着她,可是娇贵得很,就算犯了错,她都舍不得拿重话说她一句。这下竟然被关起来了,还不知道怎么哭呢!
“小姐也别着急。等会儿太太消了气,也就放她出来了。不打紧的,后院又不是牢房,不碍事的。”乔妈说。
哪知乔妈说者无心,静漪听者却是有意。牢房两个字说出来,静漪竟觉得格外的刺心,人也不由得就发了怔。
乔妈看看静漪的脸色,站在一边候着。“太太等着呢,小姐。”
静漪也只好快快地洗漱过重新换了衣服,让乔妈给她梳头。
她头发又长又多,乔妈老眼昏花的,很久没有伺候过她梳头了,未免有些生疏简慢。她习惯了秋薇的利索灵巧,耐着性子由着乔妈在她头上反过来覆过去地摸弄了半天,才梳了个最简单的辫子。可没等她站起来,发顶已经散了。她只好拿了个发箍戴上,乔妈倒是挺得意地说:“多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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