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出手,闹得乌烟瘴气。索长官为了这事,特地训诫潘司令,说他教子不严、御下过宽。瞅着训诫也不见有效嘛。”
“你都哪儿听来的这些?”陶骧问尔宜。他看着前方,陶驷的车子并没有停。
尔宜见哥哥倒不是不快的样子,就说:“咦,那七哥你去那些酒会、舞会、聚会,都做什么?难道只是喝酒跳舞谈天?白文谟就会同人说这些好玩儿的事儿……我在一边听一抿子也就够了。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们谁是谁,不过当笑话听听也好。我昨儿还和二哥说,都说咱们西北军这不好那不好,起码西北军没有人敢喝醉了去砸人家花船妓馆吧?还有,西北军谁敢开了吉普车满大街惹得鸡飞狗跳?”
陶骧沉默,再看尔宜时,目光中便有些笑意。
“七哥,要在咱们地界儿上,一定教训教训这种混蛋。”尔宜说。
“你就是嘴巴不饶人。”陶骧慢条斯理地说。
尔宜不服气,却也笑道:“对啊,就是母亲说的,进山打老虎,都不用带猎枪,就带上嘴就行了呗?七哥你这会儿埋汰我不要紧,回去帮我说几句好话才是真的——不然我就缠着七嫂,让七嫂去替我说。”
静漪正听着他们兄妹说话,不禁想要笑。
尔宜见她沉静的面容上泛起笑意,雪白的脸上就有了一层粉色,立即被她这样子捉了目光,叹道:“七嫂,你要不是我七嫂,我也要说……这些天我跟着你们,也算是见识了大场面,可是谁也没有七嫂好看。”
尔宜嘻嘻笑,对静漪吐吐舌。又是一派天真烂漫的样子了。
“七哥该说我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了……我是说真的么!就是那潘雄和费法祖,不是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么?听说跟个姓金的女人有关系……就是她的妹妹。那姓金的女人充作日本人,妹妹倒是个真日本人。昨晚她也在嘛,白文谟指给我看过。那姓金的女人,虽然也称得上美人,可也不怎样。她妹妹能好看到哪里去?这两位少爷眼皮子未免浅了些……”
尔宜说着,陶骧和静漪只管听,都不出声。
如火如荼的殇 (九)
静漪忽觉得腹中隐隐作痛,将手包拿近些,不着痕迹地护在那里。像是有了点依靠,过了一会儿就没那么难受了。
突然前方传来刹车声,马行健道:“二少的车停了。”他也忙跟着刹住车。
“难不成咱们是冲撞了什么,怎么这两日出行如此不利?昨晚上先是咱们撞了猫,后是白文谟翻车……这会儿又怎么了?”尔宜皱着眉,扒着前车座,问。
“少胡说。”陶骧说。他看到前面车上下来人去查看了。
他们静等在车上。
静漪突然觉得心慌得厉害。
尔宜看她,扶住她的膝,问:“七嫂不舒服?”
“有点。”静漪说着,想打开车窗透气。手都触到纱帘了,忽想起陶骧在车上。她就没动。陶骧却倾身过来,替她开了这边的车窗。她往后靠了靠。他身上的烟草味扑了她满鼻,更觉得不舒服。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后面车上的图虎翼跑过来,同马行健打了个招呼,去前面一转,查看过,迅速折回来,向陶骧汇报:“是潘雄。他的车把费法祖的车在路口逼停了。费法祖走不了,正跟他掐着呢。”
“热闹了。”尔宜拍手。
“二爷什么意思?”陶骧问,瞪了尔宜一眼。
“二爷说这闲事儿咱不管。调头换条路走,不然都不好看。”图虎翼很快地说,看陶骧面上淡淡的,“七少,咱们调头吗?”
陶骧说:“这儿调头?可得一路退回去。前面呢?”
“前面当心些,是过得去的。”图虎翼说。
“那就直走。”陶骧说。
“可是七少,那个……”图虎翼忽然有点犹豫,看了看车里。
陶骧皱眉道:“什么事,吞吞吐吐的?”
他有些严厉,尔宜不自觉便往一旁挪了下,竟踢到静漪,又忙缩脚。静漪把车窗摇上,听到图虎翼说:“晴子小姐也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图虎翼声音压得有点低,她还是听清了。
陶骧点了点头,说:“上去跟二爷,我们直走。”
“是。”图虎翼一走,尔宜轻声问:“七哥,那晴子是谁?是那个金小姐的妹妹?”
陶骧嗯了一声,说:“她的养父收养了两个女儿。这一个是他同僚之女。”
静漪听着,陶骧这话说得简单明了。似不含丝毫的感情色彩在内。
“那就是没血缘关系了?”尔宜看着陶骧,问。
陶骧没回答。他看看前方,那两辆车横堵在路上,只留下了仅供一辆车勉强通过的空间。前面的车开得很快,尤其陶驷的车子,经过时非常迅速,干脆利落,一骑绝尘。马行健正要依样加速通过,不想原本堵在一边的那辆黑色轿车迅速退过来,他刹住车。以为那车子要转弯前行,他忙后退让空,车上的人就眼看着那轿车再次加速,往前撞去,金属摩擦和碰撞声刺耳地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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