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竞垂眸看叶满,他正把脸贴在韩奇奇的毛里深呼吸。
他以为这样?就?过去了,半个小?时后,妈妈又过来了:“我让你爸去买了卤肉,你过来吃吧。”
叶满:“我不饿。”
韩竞接话?:“他刚吃过了。”
叶满妈妈说?:“那咋办,我再给你炒盘豆芽啊?”
韩竞觉得自己都?有点焦躁了。
一句话?翻来覆去说?,她好像完全听不懂叶满的拒绝,可她偏偏又是一幅很关心的样?子,让人没法?说?什么。
韩竞:“他现在还不饿,你们吃吧。”
韩竞一句话?让她停止了炒豆芽的重复,她叹着气?跟韩竞抱怨说?:“我就?爱吃豆芽,他爷俩都?不爱吃。”
原来她知道叶满不爱吃。
不说?豆芽了,她又一脸目不忍视的样?子:“你看看你那头发,那么长,丑死了。”
仿佛贬低叶满已经是她的肌肉动作。
韩竞在那一刻忽然有一种很诡异的感觉。
在这个看似平常的家里,叶满要时时刻刻提防着爸爸的情绪反复无常,又被妈妈忽略真?实感受反复地磨,正常人能?在这种环境里待多久?
叶满妈妈离开了。
韩竞伸手,捂住了叶满的耳朵。
叶满一愣,翻起眼睛看他。
韩竞的手很大,可以包裹住叶满的耳朵和?半张脸,微微压迫时,叶满的耳朵就?出现了轰隆隆的、类似岩浆翻滚流动的声音。
外界一切的声音都?被阻隔,他好奇地感受着这个奇特的反应,手压住韩竞的手背。
他轻轻开口:“像有火在燃烧一样?。”
他的声音大得把自己吓了一跳,连呼吸都?像是一场场飓风。
以前他知道会有这样?的反应,可他没有琢磨过,真?有趣,这样?的话?就?只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好像听见了自己的世界。
轰隆隆的声音,是血液流动的声音吗?砰砰的声音是脉搏……自己的身?体也在时时刻刻发出声音吗?好神奇……
不知不觉里,妈妈刚刚给他带来的焦虑消失了,他爬起来,伸手捂住韩竞的耳朵。
韩竞挑眉看他,没说?话?。
于是那么慢长的空白时间?里,两个人就?这样?静止着对视,一动不动。
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身?体可以供他驱使,它那样?忠诚,眼睛看到?的风景只会告诉他一个人,鼻子嗅到?的气?味也只反馈给他一个人,他遇到?喜欢的人,身?体也会替他开心,一起作用替他营造幸福感。
可他一度忘记了自己的身?体,甚至一度想要杀死它。
当他捂住耳朵时,他听到?了自己身?体的生机勃勃,会不会,每一个人就?是一座高楼呢?这里面什么都?有,他追寻的家与?归属都?在自己的身?体里装着。
他放下手,问韩竞:“你听到?了吗?”
韩竞从来都?很懂他的抽象表达,并且不觉得莫名?其妙:“听到?了,你的脉搏。”
叶满:“嗳,韩竞,你说?有没有可能?,我自己就?是一个高楼呢?”
他孩子似的说?着天真?的话?,他说?:“我走到?哪里,它就?会搬到?哪里。”
韩竞眼底慢慢浮现笑意,愉悦地说?:“你就?是高楼。”
叶满躺到?在被子上,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继续听自己身?体的声音。
安静的、规律的、脉搏震荡的声音,仿佛置身?高原的喇嘛庙,仿佛坠入幽深的地下溶洞,又仿佛奔走在迷雾丛生的公路……
他不停漂泊着,跟着谭英的步伐走在朝圣的路上,他把谭英当做朝圣的庙宇,他一直在寻找的东西……
他一路朝圣试图寻找解脱的庙宇,或许一直在他的心里藏着呢?
“我想找人聊聊。”叶满又一个打?挺坐起来,说?:“找专业的人聊一聊。”
韩竞:“好,随时可以开始。”
叶满:“随时?”
韩竞:“我帮你找了一个不错的医生,只要你愿意,你随时可以和?她聊一聊。”
叶满犹豫:“收费很贵吗?”
韩竞:“现在你的工作足够负担得起。”
晚一点,家里来了好些人。
都?是爸爸那边的亲戚,他们都?听说?了五百万的手串的事,也都?知道他中彩票中了一个亿,然后给捐了。
大门口停了很多车,叶满连想都?不用想,那肯定都?是爸爸请来“教育”他的。
爸爸很习惯使用这个招数,让别人来教育叶满,让叶满知道他是多么不懂事、是被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孤立的存在。
门被一次次敲响、试图打?开,家里的亲戚试图透过窗帘看里面的情况,还喊叶满的名?字。
可是叶满一声不吭,关灯装死。
“这孩子怎么这么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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