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过不让她去见燕回的话,此刻突然这样提,姜姮一时恍惚,便以为这里还有别的萧参军。
顾峪道:“就是你的好阿兄。”
说罢,和女郎一起换了身不起眼的常服,带着他去了燕回院里。
燕回住的不远,不似顾峪所居五进院落,燕回住的院子只有两进,伺候的奴婢护卫也都是顾峪的人,他稍作示意,便带着姜姮悄无声息地进了院内。
“你……”姜姮想问顾峪到底要做什么,被人大掌捂了嘴巴,半提半抱着靠近燕回所居主房。
此时已近傍晚,天色昏昏,但燕回房内没有点灯。
似是料到燕回没在外厢,顾峪径直提抱着姜姮到了内寝的窗下,示意她凝神静听。
房内人语很轻,但因为有些急切,不觉慢慢提高了音量。
“谁叫你来的,你今晚上立即回去!”是燕回有些强硬严厉的声音。
“你还管我做什么,你不是背叛了我哥哥么,我死我活,关你什么事!”女郎的声音倒是任性,没有刻意压着,只到后来应是被人捂住了嘴巴,被迫低了下去。
“你既知我背叛了你哥哥,来这里不是送死么?你可想过,一旦你身份泄露,齐人拿你要挟你哥哥,你要他怎么办?”燕回的声音已经温和下来,在试图和女郎讲道理。
“你都背叛我哥哥了,管这些做什么!真叫他们抓住了我,我就吞毒自尽,反正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阿笙,不要乱来,你才多大,你的日子还长。”
燕回劝人的声音总是那么温煦和暖,姜姮听着,目光却暗了下去。
“阿兄,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哥哥,我哥哥待你不好么,我待你不好么?”
房内的女郎已经在低低哭着,“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我去求我哥哥,你认个错,我哥哥一定不会为难你的。”
“阿兄,你忘了么,我十三岁生辰,你送我一匹小马,还教我骑马,我的官话也是你教的,写字也是你教的,诗文也是你教的,你总说我还小什么都不懂,我已经及笄了,我可以嫁人了,我懂得自己要嫁什么人,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突然不要我了?”
里头的哭音越来越重。
“我去见他们说的那个女子了,你就是为了她才背叛我哥哥的么?她哪里比我好?她要是真的喜欢你,真的舍不得你,当初你被人重伤生死不明,她怎么能安安心心风光嫁人,她为什么不随你一起死?”
“阿兄,我不会走的,你要么跟我回去,要么我跟你死在这里。”
顾峪听得津津有味,还真是叫他猜对了,这小乞丐出自镇南王府,竟是镇南王的亲妹妹,把燕回投诚当了真,竟然冒死追到了这里。
正忖着,忽察觉捂着女郎嘴巴的手背上敲来一滴雨。
转目看时,姜姮的眼泪已如断线的珠子,一滴一滴敲了下来。
顾峪一时之间有些慌神。
他带她来这里,自然没有存着好心思,可此时,瞧见把她惹成这样,又生了懊恼。
即使再想听下去,顾峪也及时收了心思,仍作来时提抱着姜姮,悄悄出了院子。
离开燕回院子没多远, 身后便传来哒哒哒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跑近姜姮和顾峪时忽而停住。
“主君,夫人。”萧笙乖巧恭敬地对两人行礼, 真似个好好当差的婢子一般。
姜姮回头望向她, 看到她身后,燕回追出了院门。
顾峪负手而立,站在姜姮身旁不远,萧笙大胆地抬头直视着姜姮,燕回站在萧笙身后不远,亦怔怔看着姜姮。
四人就这般伫立许久,皆是沉默。
最后,姜姮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顾峪亦转身。
“主君,刚刚萧参军说想叫我来伺候他。”萧笙忽而朗声对着顾峪的背影说道。
姜姮和顾峪皆顿住脚步, 片刻后,顾峪复转身, 目光越过萧笙不理,径直落在燕回身上, “萧参军,真有此事?”
“千真万确, 我说我要回去问过你,他还不乐意呢。”萧笙一副心直口快的样子, 却是颇有深意的看了看姜姮。
顾峪并不理会萧笙的话,微抬步挡在姜姮身后,将女郎不曾转过来的背影也完全遮住了,阻了萧笙打量的视线, 也拦了燕回的目光,定定望着他,等他的答案。
燕回若否认,便是萧笙谎话连篇、欺瞒主君、构陷贵人,她现在的身份是奴婢,顾峪完全可以因此而惩罚于她。
他绝不可能任由她继续在顾峪那厢待着,他要留下人,找个合适的时机送回去。
“是。”燕回正色认下了方才萧笙所有的话。
他的目光越过顾峪身后,却看不见那里的女郎是何反应,是仍旧背身对着他?还是转过身来在怨愤地望着他?
她被顾峪挡得太严实了。
“既如此,”顾峪的目光自燕回身上移开,转而看向萧笙,“那你就留下吧。”
顾峪转身,仍旧在姜姮的正后方,以仅止于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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