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雅,亭亭立在大堂里,抬手冲他们摆摆:“我上楼找师父。”
顾老宗主看着她上去,赞叹:“瞧瞧,阿梨真是出众啊。”
牧亭煜想到今日在卷宗上看到得“朱岘”二字,头皮又一阵发麻。
他不止一次后悔,当年,他为什么要跟着陆明峰去永安呢?
关押朱岘的镇国大将军府,那镇国大将军钱胥天前几天刚完蛋,被活捉了回来。
他的儿子钱远灯去年就死了,是最早死得那一个。
陆明峰就不提了,少女步步为营,精心设计得一步步陷阱,让陆明峰被他最忠实拥护着的帝王下令凌迟,一刀一刀,惨死于数万双眼睛之下。
只有他牧亭煜,如今还苟且偷生着……
而且,她之前在清阙阁就主动提过这事了!
“此前周济百姓,世子散了大财,定夜不能寐。如今陆明峰出事,世子是不是害怕当初朱岘大人死时,同样在场的你,会步钱远灯和陆明峰的后尘?”
牧亭煜叹息,他发现,不管她还要不要去翻这旧账,他自己心里都难逃这一根刺了。
还有,她还说:“朱岘大人临死之前,说了两个字,百姓。”
“百姓。”牧亭煜低低说道。
“嗯?”顾老宗主侧头看他。
“前辈啊,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就是功臣。”牧亭煜叹道。
顾老宗主好奇:“怎么忽然说起了这个?”
“之前那些事,我少说也有那么一丢丢的功,”牧亭煜举起自己的手指,“但是完全不够,欸,前辈,你说,我得怎么为百姓做好事?”
顾老宗主笑道:“这还不简单,当个好官呗!”
“好官那不得累死……”
“那你就好好挣钱,没事去街上发发钱,救济救济穷人。”
牧亭煜长长一叹:“算了,更累,还心痛。我还是好好琢磨,怎么当个狗腿子吧!”
顾老宗主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富贵险中求?不,”牧亭煜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是不要它了,才能富贵!”
等着报仇
老者在屋里,正在写信。
老友们的信都被元禾宗门的裴老宗主中转至河京,他一封封看完,一封封回。
房间的门没关,和敞开着的窗户形成了流通的风,让屋内保持着清爽舒惬的凉意。
夏昭衣敲敲门,老者没回头,凭节奏规律便知是她:“进来。”
夏昭衣走来道:“师父,差不多了,我明日就可以去离岭了。”
老者笔尖顿了下,抬眸看向窗外,道:“去完离岭,还要回河京吗?”
“不知,但这河京,暂时似乎用不到我了。”
老者点头:“嗯,第一个框架,你已经为他们打好了,过去这么多日,他们总能适应没有帝王的日子。”
夏昭衣拢眉,道:“难在今后。”
“能不难吗,徒儿,你可知为师最讨厌,却也最赞许的一道朝廷变革,是什么?”
夏昭衣略思量,道:“科举?”
老者目露欣慰,回过头来看着她:“没有科举前,士族门阀遍地,垄断一切权势。科举制,是穷苦人家唯一能登高之径。但是光推行它,就用了几百年的时间。许多事,你但尽人力,造化就留给泱泱世间,不必一切亲力亲为。”
“我明白的,师父。”
老者道:“去收拾细软吧,早点睡,明日早点起。不过这天况,岭州现在或是大雨。”
“正因是盛夏,所以我才要去,大雨反倒不怕,待得夏末秋日,东南烈风来犯,他们需得有牢靠的房子避风。”
老者点头:“虽说他们千百年来居于岭州,防大风之经验早有万千种。但年年因烈风而死的人都不曾变少,少则上百,多则数千。十五年前一场烈风,甚至死伤数万。若是放在如今,再有这么多死伤,在岭州那些起义军的煽动之下,将有更多的生灵陷于涂炭。”
“所以岭州这一趟,我非去不可。”
老者道:“去收拾吧。”
“嗯。”
不论去哪,夏昭衣随身带着的衣物一直不多,这次也只有几件换洗衣物。
待收拾好,她去找杨冠仙,一番检查,欣慰于他伤口的恢复速度,但还是觉得,他需得减肥。
除了身体,她还交代了河京当下的政治局势,给了几个杨冠仙可以重用的人名,最后,她才提到庄孟尧让曾立良写给虞世龄的那封信。
一听到庄孟尧三个字,杨冠仙气得差点跳起来,被夏昭衣按住:“莫急。”
杨冠仙嘴唇都气抖了:“庄孟尧那厮,将我半生的心血都夺走了!我自京城醉仙楼带去的家当,全被他抢走了!!我这几年,苦啊!!”
胡掌柜不清楚来龙去脉,但看一直嘻嘻哈哈的杨冠仙边骂边抹泪,他赶忙去倒温水,递给杨冠仙后,跟他一起骂。
夏昭衣坐在床边的圆鼓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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