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也包括沈谙。
思及当初她为了自己,不惜以重病之躯也要下到千秋殿,结果被彻底卷入到这些腌臜混乱之事中来,沈冽不禁搂紧她:“待他日,我定好好寻这些人清算。”
两个人聊了很久,外头天色竟不知不觉黑了。
沈冽的大掌覆盖在夏昭衣的双肋下,扁扁的。
夏昭衣笑道:“不饿。”
沈冽也笑:“怎么每次你都知道我要说什么,抢在我跟前将我要说的话说了。”
“因为,我与你有默契呀。”
沈冽很开心。
她对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先见洞察,但她偏偏说,她与他有默契。
夏昭衣道:“你呢,要吃点东西么?”
“我有点懒,”沈冽搂住她,“不太想起来,且吃完东西,还得漱口,麻烦。”
三日前那夜晚,他去六部衙门找她,想同她一块睡,结果她将他赶了出去。
当时沈冽便说,回来之后要一直赖着她。
那并非口头说说的,而是他的身体和心都想这么做,就想这样永远赖在她身旁。
夏昭衣贴着他点头:“我也是,我不想再起床了,不然作息颠倒。”
“那我们……”
夏昭衣的笑容瞬息灿若朝阳:“那我们,继续睡。”
于是这偷来的一日清闲,他俩哪也没去玩。
夏家军统帅和晏军统帅,就这样在床上懒了一天。
两天后,河京的人终于到京。
夏昭衣带着他们同汪以台还有宋致易这班臣子做交接,再将他们带去赵琙跟前。
赵琙这几天都在重新适应京城的生活,加之整个永安的军机都交在他手里,他忙得不可开交。
夏昭衣做完交接,将一切安排好,终于要动身南下。
沈冽比她晚三日离京,先将她送到丰和县,又软磨硬泡继续送了半日,再是一里路,两里路,三里路……
最后快将她送到了宁州和塘州的交界,才被夏昭衣赶走。
分别前,周围都是手下,该有的分寸威仪,二人没忘。
沈冽极力克制,待夏昭衣率兵离开,他才将心底强烈的不舍全都付诸在眸中,眷眷情深地望着她的背影。
从相识至今,他们始终聚少离多,眼下一别,下次再见不知又要等到何时。
好在她的离开始终潇洒轻盈,极少回首,否则此时四目相对,沈冽怕自己再也控制不住,会策马追上去,彻底走不了了。
“阿梨,一路顺风。”沈冽很轻很轻地说道。
夏昭衣欠得承诺仍未还
宋致易的死讯在半个月不到的时间里,经快马、飞鸟的传递,传遍了天下三十六州。
随后,衡香那批文人开始发挥作用,各种锐评檄文如雪片飞出,咬着宋致易的死讯,紧跟着一同送至五湖四海。
骂他、贬他、斥他、辱他。
经茶楼酒馆的说书人们绘声绘色地演绎,还有爱论政的读书人们激昂宣讲,一时舆情鼎沸。
河京也开始发力,将这波声势推向更高潮。
最后,连宋致易的大本营安江都没守住,越来越多的声浪将他贬得一无是处。
晋宏康已经气疯了。
他主动缩减了三分之二的大平朝版图,在最短的时间里将所有还能调动的兵马集中回来。
这些兵马在退离时,对原大平朝的百姓没有善待,他们沿路烧杀掠夺,将能带走的全部带走,抢劫一空。
七月中旬,晋宏康于广骓府东南郊野高筑祭台,三牲九礼,素幡蔽空,百里举哀。
晋宏康一身缟素,对宋致易的灵牌三跪九叩,追谥宋致易曰“毅武桓靖德皇帝”,敕令于安江建庙,以帝王之制,永祀英灵。
并于灵前奉宋致易长子,今年才十二岁的宋晰怀继位,称监国太子,暂统朝纲。三军将领山呼叩拜,礼从简速,不过半日即成君臣名分。
翌日,晋宏康陈兵点将,规模盛大,为剑指河京造势,结果当天晚上,他便收到了手下来报,说阿梨秘密去见了云伯中,洽谈甚密,暗结同盟。
晋宏康连夜召集所有军师谋士和幕僚,商议接下去如何应对。
有说河京不得不打,否则脸面尽失,且对不起天定帝。
有说若打河京,那么不止腹背受敌。晏军已稳坐江南,不会不管河京。西南有华州的聂挥墨,西北是云伯中,北面的永安也是晏军,还有郑北军。
有说先集中兵力,尽全力灭了华州,再取田大姚性命。
有说云伯中势弱,先对付云伯中。
有说这天下还有人比他们更痛恨阿梨,便是东北面的李氏残部,应该与他们摒弃前嫌,先联盟,抗强敌。
众人各执一词,每人说得都有理。
他们尚未争执出一个高低来,忽有急兵来报,称云伯中发兵南下,同时聂挥墨发来战书。
众人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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