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油的香辣瞬间弥漫开来,腐竹、花生、木耳丝在红汤里若隐若现。
陶念拿过一个小碗,细心地把粉和配料盛过去,特意多夹了几块吸饱汤汁的腐竹,放到林知韫面前。
“这七年,”陶念一边搅动着自己碗里浸满红油的米粉,一边看似随意地开口,“每次遇到难事,我有时候就会去找家螺蛳粉店,吃一碗粉。那味道冲得让人没法胡思乱想,吃完出一身汗,就又能鼓起一点勇气。”
林知韫看着她,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的镜片,也柔和了她的目光。她夹起一筷子浸满汤汁的米粉,小心地吹了吹,说:“我相反。我很少去吃,怕闻到酸笋的味道就会想起你。”
陶念的思绪忽然被拉回那个闷热的暑假午后。那年暑假,林知韫因为王磊他们在校外打架的事,连着三天奔波于学校、派出所和医院之间。
她记得那天中午终于在学校停车场等到林知韫时,那人的衬衫都有些皱巴巴的。她们去了一家螺蛳粉店,那里窄得转不开身,吊扇吱呀呀搅动着酸笋味的热浪。
“后来那家店倒闭了。”林知韫突然说,“现在变成了一家奶茶店。”
蒸腾的热气里,她们隔着两碗螺蛳粉对望,仿佛同时看见了那个在蝉鸣声里相互陪伴却各怀心事的夏天。
陶念她站起身:“老板,再加一份腐竹,一瓶豆奶。”她坐下时,声音恢复了平静:“以后想吃螺蛳粉的时候,我陪你。”
林知韫看着服务员送来的豆奶被熟练地插上吸管,推到自己面前。
她终于低头吃了一口已经微凉的粉。酸笋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开来,这一次,伴随这味道涌上心头的,不再是蚀骨的思念,而是对面那人身上熟悉的味道,和一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好,下次你陪我去。”
主权
吃完饭后,二人登上了前往栖山市区的公交车。距离晚上的火车还有好几个小时,林知韫在车上瞥见陶念正专注地看着手机屏幕,上面是某美食app的页面,手指还在不停地滑动搜索。
她不禁莞尔,心想年轻人精力真是旺盛,自从来了这边也在忙着四处奔波工作,也没什么时间好好逛逛。
“累不累?”林知韫轻声问,“要是累了,我们就找个地方坐坐。要是不累,就在这附近随便走走?”
陶念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像盛满了星星:“我不累!我找到一家评分特别高的店,晚上带你去尝尝好不好?”
“刚吃完螺蛳粉,就想着下一顿了?”林知韫笑着,伸手轻轻捏了下她的鼻尖,语气里满是宠溺,“那现在呢?看你攻略研究了半天,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你累不累啊?”陶念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关切地望过来。林知韫只是昨晚没睡好,有些倦意,但看着眼前人期待的眼神,那点疲惫便不算什么了。
“我不累,”林知韫摇摇头,目光温柔,“只要是你想去的地方,我都陪你。”
陶念听到林知韫的话,心底泛起一阵暖融融的甜意。
从前林知韫待她也是温柔体贴的,可那份好里总带着若有似无的界限感。每当她试图靠近,对方便会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如今这般全然依顺的姿态,让她心里那个雀跃的小人几乎要蹦出胸膛。
其实栖山并没有什么非去不可的名胜,但只要是和林知韫并肩同行,哪怕只是在寻常街巷走走,于她而言也是最美的风景。
林知韫看着她微微蹙眉思索的模样,不由莞尔,轻声细数起来:“栖山有几处自然风光不错,栖龙山可以登高望远,碧波湖适合散步泛舟;要是对历史感兴趣,城西有个抗战纪念馆;如果想轻松些,市中心也有商业街可以逛逛。”
“我们去碧波湖吧。”陶念几乎是立刻做出了选择。
“其实爬栖龙山也可以的,”林知韫看出她的顾虑,温声解释,“我的腿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只要坡度平缓些,偶尔活动一下反而有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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