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那就多谢音音了。”林书嫣轻啜一口清茶,示意婢女收起来。
“嘿嘿,嫂子,那根步摇可是花了音音好几两银子呢。音音最近手里头有些紧,你看,都空了。”
谢音音上前挽起她的胳膊,又往下指了指自己的荷包,干瘪瘪的,的确一文不剩。
“不打紧,嫂嫂原也是要隔几日派人去给你送月银的。”
如意得了主子的眼色,低眉顺眼从多宝阁上的箱子里拿出一袋沉甸甸的银子递过去,谢音音眼疾手快,立时接过去,生怕对方后悔似的,揣在怀中就收了起来。
“如此,便多谢嫂嫂了。”
那荷包里少说得有个二十两银子,就是一大家子人,吃一年白米都花不了这个钱,但是她二人心里明白,过不了几日,谢音音便又会过来讨些零花钱。
银钱不多,五两十两的,买个清净也是好的。能用钱料理的事,那都不叫事儿,再说了,林书嫣也没必要对夫君唯一的嫡妹摆脸色。
“对了嫂嫂,这几日都不见我哥回来,他是住在衙门了吗?这可不行,嫂嫂放心,待他回来后,我和母亲定会狠狠说他一顿,扔下这么漂亮的嫂嫂待在家里,这叫什么事!”
谢音音为林书嫣打抱不平,语气里尽是贬低谢应寒的,但实则她心里清楚,她在谢应寒眼皮子底下如鹌鹑一般,就是过来找她拿钱,也是寻着她兄长不在的间隙,生怕谢应寒给她瓜落吃。
她也能理解,一个被烙上奴籍十多年的小女郎,而今跻身一跃,又成为人上人,心里有那点虚荣,是很正常的事。且小女郎也只是买点胭脂水粉和金银首饰,自是与那些输光家底,亦或是花天酒地的臭男人不同。
“小姐,音音小姐也太过分了,这才不到五日,就将您给的十两银子都花完了。”
待谢音音有说有笑地走后,如意嘀嘀咕咕,再不如早前那般毕恭毕敬。
身为林书嫣的贴身大丫鬟,她瞧得清楚,谢家只是一架空壳子罢了,姑爷那点俸禄是远远不够看的。
不说谢音音花钱没个准数,就是家里头其他女眷,也是时不时要吃些燕窝和人参养荣丸的。嫁过来唯一的好处便是小姐的铺子蒸蒸日上,银子如流水一般哗啦啦地进账,就是这账进了谁的口袋,那就说不定了。
“不说她了,姝儿呢,姝儿最近怎么样?”
林书嫣虽然并未歇在店铺,眼下的乌青却不容忽视,抹了厚厚的香粉,还是遮不住她的疲惫。
“林小姐还是同以往一样,白日里会看些话本,亦或是写写字,去戚大夫那边。还有就是,就是夜里会多叫几回水……”
说到后头,如意的声音越来越轻,她生怕自家小姐想不开。莫说她家小姐,就是她们几个做婢女的,也甚是不明白,林书嫣此举意欲何为。
让自己的夫君同自己的至交好友同吃同睡……
“嗯,知道了。”
如意福了福身,出门前望着贵妃榻上的主子轻叹了一口气。以往她只是二等丫鬟,因青蒲和青苇现在常驻花朝阁,她便被提了上来。大丫鬟自然是体面的,银钱也涨了一倍,她心中却是担忧林书嫣。
丫鬟走后,她伸出右手,抚摸左手腕上的黑绳,眉眼间也放松了些。
对于她的夫君,林书嫣是喜欢他不错,他为人温和有礼,且学识渊博。
她初来乍到,在京城里人生地不熟,凡事都要她一步步探索,而谢应寒如天神下凡,于她生意往来帮了不少忙。
少女怀春,她的确爱慕他。
也是巧了,不久后她的童养夫养起了外宅妇,她索性同他退了亲。她打理铺子井井有条,林父也乐得悠闲,林家的话语人也变成了她。
彼时谢家尚未洗刷冤名,谢应寒仅仅是沦落风尘的谢小侯爷,可她依旧爱了,且毫不保留。
兰姝同她是打小的感情,毋庸置疑,她是她最好的朋友。
在得知徐青章身亡之后,她就暗自发誓,此生定要护她周全。
她还年轻,不到二八的年纪,她岂能放任她为一具白骨守那破贞节?
然经她童养夫一事后,她自是不敢随意将小娘子许配人。
若论相貌,兰姝仙姿玉貌,媚骨天成,世间再难有她这般貌美如花的小娘子。可她天生爱玩、没耐性,自是成为不了一位合格的当家主母。
她再三考虑,终是在她的大婚之夜才做了决定。闪电划过,同谢应寒对视的那一眼,她突然悟了。
养在别人家,哪有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妥帖?她想让兰姝自由自在,不用应对夫家烦人的亲戚,不用因任何琐事而蹉跎她的青春。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1]
贵妃榻上的妇人自嘲般地笑了笑,而后取下这黑绳,重新找了个匣子装进去。
兰姝自那日醒后就问了黑绳的去向,丫鬟如实回答,说是她拿走了,小娘子便闭口不再追问。
她的确乖巧,如若不乖,为何会顾及她,被她的夫君亵玩,都不肯向她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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