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人呢?她不是好好活到现在了?
明天就去央于平帮忙再打听打听她爹朱神汉的行踪!臭老头总不至于跑到十万八千里外吧?
祝三又翻出一个简陋的荷包,从里面拿出一小块银子来,她打从四、五岁上就跟着爹娘跳大神算命打卦打下手,她长得好看,时常能多得一点额外的好处。她又会些乱七八糟的手艺,趁点零钱,居然攒下来一些银钱,大半刚才给了张仙姑,她还留了一丁点儿。
倒也够买点烧鹅、猪蹄、打一坛酒、再买两盒胭脂,备齐四样礼去于平家走一趟。
盘算好,祝三将银子依旧收在荷包里,也吹灯脱衣睡了。
…………——
第二天起来,祝三还没来得及出门,才办了件“好事”的于平已忍不住提了几匣子点心来探望姑妈。
到的时候他姑妈于大娘子正在给祝三讲故事,张仙姑手里拿着个锥子正在纳鞋底,花姐在一旁安静地写着些家用开支,都在一处聚着。张仙姑看着女儿,恨不得马上把人拉到一边问一句:“昨晚你还没说呢,那几两银子你从哪里攒下来的?!”
张仙姑自己跳大神卖符水替-人-消-灾,又能说会道,只因要养家,这些年也没比这多攒几个钱!她唯恐女儿走了邪路,愁得不行。那可是个女儿!
于平来的时候一脸的笑意,问了张仙姑等人好,又特意问祝三:“三郎住得可还惯?我在你这般年纪的时候是一刻也坐不住的,必要往外跑,可挨了家里好些打!真是连累你见天闷在家里。再忍忍,过几天出门上学就能稍稍散一散闷儿,我这里谢过了。千万千万,拜托拜托。”
祝三道:“我坐得住,不闷。”
于大娘子问侄儿:“你今天不当差?怎么这个时候过来的?是有什么事儿?”
张仙姑心里一千一万个盼着于平是真有事儿,这个事儿顶好巧了是朱神汉回来了。不想于平说:“我今儿不当值,来看看姑妈,不行么?”
于大娘子道:“行。”
几人说些闲话,全是不着边际的闲聊,一句正事也没有,连小丫都觉得奇怪:大官人怎么有空来闲磨牙?
于平见张仙姑母子都换了新衣,虽不能穿红着绿,也是崭新整齐,人也比在乡下见到的时候精神漂亮了好些个,直觉得自己压下了朱神汉的消息真是办了一件大大的好事!
见他心情好,张仙姑存不住话,陪个笑脸儿,向他询问有无朱神汉的消息。于平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勉强说:“哪里就这么快了?正打听着呢。”
于大娘子道:“你记得有这件事儿就好——你到我这里来,你娘子知道不?”
于平飞快接了姑妈的话:“我到姑妈这里来,又不是去别处,她知不知道有什么要紧?”
“嗤,”于大娘子笑了一声,“小丫,去对娘子说,我把官人留下来陪我说话了,请她一同来用饭。”
于平跳起来:“罢罢罢,我这就回家去。”
惹得于大娘子又大笑了起来:“别跑跑跳跳的,走慢些显稳重。”亲自把于平送出门去,转身让小丫把门关上,对张仙姑道:“妹子,这小子怕是遇上什么麻烦的公事,找我这儿来散闷儿的呢,你莫急,等他忙过这一阵,我问他。”
张仙姑也得赞一声大娘子真是会来事儿,不再追问。祝三更是沉下心来,等大娘子口中的公事了结。
于大娘子依旧好茶好饭养着祝三与张仙姑,间或教祝三一些县城生活,丝毫不见焦急——她如今正在数月以来最惬意的时光里。
直到三日后,当日与于平一同下乡的一个差役过来急急拍门:“大娘子,不好了!你家于大官儿遭了事儿了!”
祝三住在前院,第一个过去开了门:“进来喝口茶,慢慢说。”
那差役一个闪身进了院里,说:“不能慢说了,哟,大娘子!”
于大娘子疾走了来,问道:“怎么回事?”花姐极有眼色地已拎了个茶壶过来了。
差役对着茶壶嘴儿灌了半壶凉茶,说:“还不是那个什么狗屁钦差!人在州府里呢,却将癫儿发到咱们这里来了!有个前年被于大官儿教了点好歹的人跑到他跟前告状,又有一些个穷鬼告了几个名声在外的衙门书记,钦差一听就说什么‘小吏可恶’,拿了几县十几个与于大官儿一样的人,命——拿到州府行刑反而不能震慑群獠,叫革了职、就在各自县衙门前剥去衣服重打二十大板,再押往州府问罪。现正敲锣叫大家伙儿都去看,打完了就要上枷钉好,押往钦差行辕!大娘子快给大官儿收拾个行李吧!”
于大娘子大惊失色:“你可有什么门路可以……”
“我要有办法,就自己办了,好叫大娘子知道,连于大官儿的岳父听了信儿都接了于大官儿的娘子家去了,指望不上了!于大官儿的舅舅也叫拿下来打了!都指望不上了!”
于大娘子问道:“一丁点儿人情也行不得吗?怎么也是这县衙的人,县令大人就干看着?也不护一护手下人?钦差大人也不给本地留点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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