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醉了说的。”
“说仔细些。”
在此之前,余清泉才与阮秀发生过一次冲突。阮秀想买一个美婢,但因自己在家里不做主,手头有些紧,没有当时决定。牙人又不能只等他一人耽误了买卖,于是又向别人推销。巧了,余清泉看上了。
余清泉可不是阮秀这等做不了主的纨绔,他觉得合适当时就定了。阮秀犹犹豫豫的想再要买的时候,被告知余清泉已经把人买走了。本来还两可之间的阮秀顿时来了精神!
两家相争,阮秀败下阵来,将这笔账记到了余清泉的头上。余清泉也不怕他,压根就不理会他。
阮秀咽不下这口气,拿了些钱出来,找到了苦主去告余清泉。
陈萌问儿子:“那安仁公主呢?”
“这与安仁公主有什么关系?”陈枚也是一怔,“我再去打听打听?”
“去吧,打听得仔细些,莫要被人察觉。”
陈枚笑道:“不会的,阮秀酒一多了就开始故作神秘,装不两下,你不理他,他就全说了。”
陈萌严肃地说:“越是这样,越说出来的话你越信是不是?一旦故意撒谎,你信了,岂不是要误事?”
陈枚缩了缩脖子,老实答应了。
虽派了儿子当坐探,陈萌也没闲着,仍是派了衙役接着打探消息。
两天后,双方都有了反馈,陈枚回来说,阮秀不知道安仁公主的事,只是针对余清泉。衙役走访得知,确实是有人给了苦主钱,而苦主家确实有两块地,本来勉强够得上小康,结果鲁王来一刀、安仁公主来一刀,最后余清泉来一刀,苦主家彻底撑不住了。阮秀与余清泉的冲突也是事实,且有证人。
陈萌于是再审苦主,苦主道:“是有个好心人见小人一家老小衣食无靠,赏了几串钱。小人既缓过一口气来,自然要夺回祖产!小人家产被夺是实。”
“教唆你告余清泉?可教唆你告公主?”陈萌认真地问。
苦主脸上茫然了一下,道:“告的只是他,公主占了我的地,也是实。大人问案,小人从头讲起,鲁王、公主都占过我的地啊!”
陈萌又查了苦主与余清泉之间的交易,苦主无病无灾、有家小要养,就突然把赖以生存的田地给卖了,还不是卖给自己的同族。完全不合常理。再说价格,也比市价要低不少,苦主还说:“并没有给我们那么多钱。”顺便告发了余家还有隐田的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陈萌深感自己运气之差,只得再派人去查。
其实不用查,他心里早有了猜测,苦主所告有八分是真。
堂外旁听的百姓议论纷纷,堂上的官吏却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上司这回是遇上事儿了。在京兆府混的,没几个缺心眼儿的,一眼就看出来这情况有些不妙。
几个精明吏目脑子转的飞快。
案子怎么断是很简单的,只要还有点良心,结果是一目了然的。难的不是一个简单的侵夺土地的案子,是案子背后又扯出案中案来。抢婢女的事可以不管,安仁公主呢?
这个时候,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办了某一派中的某一人,都要被怀疑是与这一派作对。仅仅这样还罢了,审案过程中又多了一个安仁公主,她孙女儿是太子妃,就怕是针对太子有什么阴谋。
初审的时候为了立威立信,让百姓旁听了,余清泉与安仁公主都涉案,到时候只判一个余清泉,账面上能平。不判安仁公主,陈萌威信扫地。在京兆这片地面上,名声就不要再想了。
对付一个安仁公主,陈京兆占理的时候硬杠一下没问题,但是投鼠忌器。
所有人都等着陈萌给个结论。
陈萌已非当年的吴下阿蒙,他镇定地下令,命衙役接着查访,然后宣布退堂,且把苦主一家安置在府衙附近。
他在等,等着余清泉的反应。陈萌的心里,对王云鹤要比对郑熹尊敬得多,他愿意给余清泉一个机会。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给余清泉、冼敬没脸。
郑熹已经做出样子来了,学,总会吧?郑熹可是带着郑衍到京兆府来把事情给了结的。那件事,郑熹做得实在漂亮。
陈萌心中一叹:父辈都盼能生一个像郑熹这样的儿子。
退了堂,他又命人送了一张帖子去给骆晟,委婉地让骆晟劝告安仁公主:快些把事给平了,把地给退了。您也不缺那几十亩地,还回去,我给结案。我也不图个刚正不阿的名声了,你们也别拖累太子、太子妃。
陈萌觉得自己仁至义尽了。
………………
万没想到,第二天早朝都过了,他故意慢慢地往外走,两个人都没有动作。
他却不知道,余清泉那里派了个管事应付此事便以为万事大吉了。富贵人家都这么干的,且他有买田的契纸,又不是强抢。
骆晟那里就更难了,昨天他收到帖子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连夜劝母亲。
岂料安仁公主回了他一句:“什么?还?”她被气笑了,“事情因何而起?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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