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宝山自从当了师爷后,也用不着当班,一整天闲着也没事。哪位说这叫师爷不会就是干吃闲饭吧?其则不然,有道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没事时,东走西逛,按月拿饷,怎么着都行。有句俗话说得好: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一旦有事,用着你了,那就得鞠躬尽瘁,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一晃眼,半个月相安无事,也就这么过去了。这一天刚下过小雨,魏宝山吃过早饭,照例出来闲逛,顺着大街边走边瞧,看啥都新鲜。打把式卖艺的,敲锣耍猴的,遮块小布变戏法的,每到一处都好奇地伸着脖子往里看几眼。一边看,心里一边想:要说还得是城里,这热闹可真多,比农村强多了。沈阳城南门口外,自古以来就是一大片水坑,新城兴建时,水坑终于被垫平了,形成了一大片空场,一马平川。久而久之,在城墙外自发地形成了一个集镇,各样生意,应有尽有,无一不全,十分热闹,平时老百姓都愿意来这里消遣。这里三教九流云集,五行八作齐聚,有的是热闹可看。魏宝山不知不觉就溜达到了这里,发现靠南头城墙根底下有个卦摊围着挺多人,闲着也没事,就从人群中挤进去凑热闹。算卦的老先生高颧骨,缩腮帮,尖下颏,深眼窝子,一对小黄眼珠,是个精瘦的小老头。别看小眼睛不大但却挺有神,闪闪放光。腰里系着蓝色丝绦,斜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看年纪能有六十多岁不到七十,精神头倒是挺足。刚好,一个汉子着急忙慌地挤了过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冲先生点了点头。先生打量了他一眼,还没等他说话,却先反问道:“你这卦是给你媳妇算的吧?是问她这病好得了好不了,对不对?”那汉子一听就是一愣,随即小鸡啄米似的不停地点头,口中一个劲地说着“对、对、对”先生看了他一眼,告诉他,他的媳妇这病还挺厉害,得向北求医抓药才行。那汉子一听,立时喜上眉梢,告诉先生,他就是要去北边抓药。先生了点头,冲他摆了摆手,告诉他回去把药吃了,不出五日,病就好了。那汉子千恩万谢,留下卦钱,一溜烟跑远了。后面等着算卦的那些人一阵交头接耳,指指点点,对先生的神算佩服得更加五体投地。先生把卦金收好后,点了点头,示意下一个。魏宝山有些惊讶,不见先生起卦,竟然只凭相面就能断出缘由,自己也没有这份本事,赶紧猫腰挤上前问道:“老先生,我想找个人,你能不能帮我算算?”“哦,你找什么人啊?”老先生头不抬眼不睁,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三贤观,马伯通马真人。”“谁?你找谁?”老先生腾地睁开眼睛,小眼神叽里咕噜乱转,打量了一眼魏宝山,见来人穿着一身粗布衣服,外面罩着件又肥又大的土黄布的大衫,土里土气,怎么看怎么像是种地的大老赶。魏宝山又重复了一遍:“三贤观,马伯通马真人!”“你找人做什么?老朽算卦,有三不占。一不占婚,二不占官,三不占怨。”老先生捻着几根不长的胡须,一直盯着魏宝山。魏宝山赶紧解释,马伯通马真人是他的师叔,他来城里是投亲的,不是寻仇的。“哦,你怎么称呼,尊师贵姓啊?”老先生随意地问了一句。魏宝山人实在,也不会撒谎,赶紧回答道:“我叫魏宝山,师傅是双龙观的长机子吴伯远。”老先生听后,愣眉愣眼地看了看魏宝山,随后站起身来冲着围观的众人抱了抱拳:“各位,对不住了,今天有些急事,不能再占了,各位散了吧,谢谢啊!”围观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嘀嘀咕咕了半天,先后散去了。魏宝山不明所以,愣眉愣眼地盯着算卦先生,不知道算卦先生是何用意。老先生见众人散了,嘿嘿一笑,冲着魏宝山笑道:“师侄,还不拜见师叔!”“啊?”魏宝山当时就傻了,看着面前这老先生,怎么看都不像是自己的师叔。满以为自己的师叔应该是仙风道骨、仪表非凡的得道高人,可是眼前这位,穿着打扮比叫花子也强不了多少,一看就是混江湖饭的。老先生撇了撇嘴,从怀里掏出件东西,用手扬了扬,让魏宝山好好看看,认不认得这东西。魏宝山瞪眼看了看,见是一只铜铸的小狮子,大小和栗子差不多大,雕工精致,憨态可掬,栩栩如生。下意识地从怀里摸了摸,也掏出一只小狮子来,模样大小几乎一模一样,刚好是一对。唯一不同的是,自己这只狮子脚下踩的是只小狮子,而老先生手上拿出来的那只,脚下踩的是只绣球。
早先听师傅说过,当年师傅和师叔跟着师爷学艺时,哥俩的感情就不错。后来师叔屡屡犯戒,被祖师爷一怒之下赶下了山。小哥俩恋恋不舍,买了一对铜狮子,每人一只,留了个念想。如今见这老先生拿出这只铜狮子,魏宝山再也不怀疑了,赶紧跪倒在地,叩起了响头。爷俩相认,聊起来没完没了。听说师兄吴伯远已经死了,马伯通掉了几滴眼泪,哭了好一阵。最后用手扶起魏宝山道:“罢了,罢了,孩儿啊,跟师叔回家,到家,咱爷俩好好唠唠!”马伯通带着魏宝山穿大街,过胡同,东拐西绕,最后到了一座破落的院子前,用手指了指,告诉魏宝山,这就是“三贤观”魏宝山都看傻了眼了,做梦也没想到,堂堂的三贤观竟然会破成这副模样。院墙长草了不说,年久失修,像是喝醉了的老汉,东倒西歪的,站都站不稳了。站在墙根下都不敢大声咳嗽,弄不好,真怕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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