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的乌云翳重得仿佛随时都可能坠落下来,偶尔亮起一道苍白的闪电宛如利刀般划过天际,沉闷的雷鸣随之隐隐响在云堆之上,轰隆隆的,预示着倾盆大雨的即将来临。“看样子要下雨了。”杭亦哀声叹气地嘀咕。“而且是大雨。”海兰苦笑着附合。河南的春季干早风沙多,但山地和平地又有非常明显的差异,不时来个雷阵雨插花凑热闹是很平常的事,很不幸的,他们此刻便在太行山区里,押解人犯即将返抵京城。“大人,快下雨了,要找个地方避雨吗?”解差头儿上前恭谨的询问。“避雨?”杭亦禄与海兰不约而同往后偷瞄一下某张冷森森、阴沉沉的脸孔,齐齐打了个寒颤,继而相对苦笑。“我看最好不要。”于是这一队押解重犯的行伍只好顶着灰霾的天继续往前赶路,两辆囚车在规律的轮轴转动声中移进,周围是重重解差的包围,前头是刑部侍郎杭奕禄与副都统海兰,而在队伍最后方押阵的则是一位阴鸷冷然的年轻人,明明有一张纯真讨喜的五宫容貌,却挂着一副令人不寒而栗的冷酷神情。有他在,大家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安下心来,出了事也不用他们负责。但有他在,大家也得担上另一份心,不知何时会一个不小心惹火了他,脑袋掉得不明不白。换句话说,不管有没有他在,大家都得一起担心担到底。好吧!起码大家都有伴,要死大家一起死,保证绝对不寂寞!“真的都不休息吗?”杭亦禄是文官,平日里养尊处优,饭来张口茶来伸手,哪受得了这种苦。“别埋怨了,起码我们还骑着马,比徒步拉腿的解差们轻松多了。”“可是”杭亦禄苦着脸抬抬pi股。“我的pi股已经快不是我的了!”“这样嘛!唔”海兰抚着下巴沉吟。“倘若这场雨能挨到午时再落下来,届时我们或许可以借口用午膳,找个山洞避”话还没说完,倾盆的大雨已毫不容情地哗啦啦漫天落下,冷不防地灌了海兰半嘴,阖口都来不及,杭亦禄惊呼着双臂抱头,想避又无处避,狼狈已极;倒是那些解差们若无其事地戴上随身携带的雨笠,吭也没吭一声。这种苦算什么,他们早吃惯了。静了好一会儿,海兰才呸出满口雨水,阖上嘴巴,抹着满脸雨水平板地说:“杭大人最好有点心理准备,我们不但甭想躲雨,连午膳都别想吃了!”杭亦禄表情一惨,正想抱怨几句。海兰蓦又脸色一沉“噤声!”并高举手臂示意队伍停下。透过雨幕,他微病白叛垡徽2徽5刈6ㄇ胺剑嵌恢问倍喑鍪跞擞埃纫刈枳馇舳游榈那敖?br≈gt;“来了吗?”他喃喃自语,随即提气大喊“这是朝廷押解重犯,你们最好不要”他是好心又好意想警告对方,如果是不长眼的拦路匪妄想来敲闷棍作生意,最好快快滚蛋为上上大吉。谁知他的话才刚起头而已,对方便厉声吼过来。“留下囚车,尔等走人,如此尚可留下一命,否则哼哼哼!”海兰与杭亦禄相觑一眼:果然来了!“否则如何?”对方没有回答,在一道霹雷也似的雷鸣过后,四周如鬼魅般又冒出几十条人影,想来这就是他们的回答。“想强抢?”不愧是在西北战事中功绩彪炳的满族将领,海兰始终保持非常镇定的姿态,也可能是他仗恃有后援可倚靠,兵来将挡、火来土掩,不管对方是兵来或火来,多半都轮不到他去挡去掩,他唯一想躲的只有这场大雨。而对方依然不用言语来回答池。猝然两条人影横里扑过来,眨眼间即到跟前,骇得杭亦禄惊声大叫他也只会尖叫,海兰早已跳下马去,他却连躲都没想到要躲,眼看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即将劈落到他脸上将他的脑袋切成两半西瓜,就在这一瞬间,冷冽森寒的银芒骤闪而王,雨水飞溅中,那两条人影已然各自狂号着横飞出去。半途中身体一分为二,下身留在这边,上身落在那边继续嗥叫。然后,在双方都还来不及反应之前,一抹欣长的身影已然如一溜轻烟,快逾闪电地飘向围堵的人群里,宛如怒狮扑入羊群不到半刻时间,那抹身影又飘然落回坐骑上。“启程。”出发的命令又下,现场却没有任何动作,包括海兰与杭亦禄,所有人都满眼惊骇的看呆了,起码有一半的人在颤栗地籁籁抖索着,剩下一半的人正在努力压抑噁心欲呕的感觉。“启程。”依然没有人动,只有他们的眼珠子在动跟随那些仍在地上爬的人动。“启程!”这一声隐含怒气的喝叱终于把大家的魂都给叫回来了,有好几个吓得差点尿湿裤子,杭亦禄直接摔下马去,好半天起不来。片刻后,队伍又上路了,只不过速度比适才快上许多,很快就消失在树林后。再过一会儿,骤然狂泻的大雨又猝然而止,未几,又有数十条人影疾掠而王,到近前来便纷纷落下,有男有女有老也有少,各个骇异得惊呼下已,又是愤怒,又是悲痛。“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是谁下的毒手?究竟是谁?”“好残忍!太残忍了!一人一剑,不是断头即是腰斩,看被腰斩的人死前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啊!”“世上真有心性如此凶残狠毒之人?”“看他们的死法,这是同一个人下的毒手,满虏鹰犬里竟有人身怀如此高绝的功力?”“难不成是岳钟琪?”“不,岳钟琪仍在陕西总督府,而且他的武功也称不上高绝二字。”“那到底是谁?”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唯有当前那位清丽的美妇人毫不意外,只悲痛地直叹息。“我警告过他们了,在我们赶到之前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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