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晏凌抬起头,本以为裕和帝吼的是老七,却见他父皇阴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他心里咯噔一声,眼神不敢闪躲,坚定道:“父皇,儿臣没有撒谎,儿臣确实是跟着他们才……”
裕和帝看着他,良久,缓缓吐口:“这五人,是在你出宫办案后,老七来朕跟前求去暗中保护你的金鳞卫,你是怎么跟着朕的人找到赃款的?”
“什么?”
萧晏凌僵滞住,随后辩解道:“父皇,他们分明是……”
萧晏安接过话茬,“太子殿下的人没看错,这五人确实去过我府上,只不过是去取药的,拿完药,他们就离开了。”
“众所周知,金鳞卫是父皇的亲卫,从来只听父皇差遣,太子殿下却认为他们是我的人,也未免太看得起臣弟了。”
萧晏凌的脸上,瞬间没了血色。
直到此刻他才彻底明白,萧晏安在给他下套的时候,就已经算好他会反过来陷害他。
所以萧晏安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自己的人去跟踪,而是换成了父皇的人。
还特地虚晃一枪让他的人亲眼目睹,这五人从景王府走了出来。
让他深信不疑,他们是萧晏安的人。
萧晏凌本以为,他能在今日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从此稳坐储君之位。
岂料,竟是又落入了另一个圈套,当着百官和父皇的面不打自招了。
他动了动唇,想要再为自己争取最后一线希望。
抬眸时,却见裕和帝的一双眼睛又冷又沉,目光如同冰刀子一般朝他刺来。
看得萧晏凌一颗心直直坠入谷底。
事已至此,百官们哪还有不明白的。
姚氏银号背后的人,正是太子,他主动请命去调查赃款,又来了一出贼喊捉贼。
却不料,捉到了皇帝头上。
裕和帝满心失望。
他亲自挑选的储君,不仅没能在今日大放异彩让他脸上有光,反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狠狠打了他这个当父皇的一巴掌。
丰州因为这笔赈灾款的拖延,已经出现了饿殍遍野的惨况。
那么多人命,太子怎么敢的!
越想越怒,裕和帝揉着眉心,“来人,把太子押下去,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萧晏凌一听,顿时软了身子,瘫坐在地上。
惊世将才
萧晏凌一被打入天牢,关于丰州灾情的折子便如同外面飞扬的雪片,纷纷飞入南书房。
废太子的呼声很高。
天牢那头禁止了任何人探视。
乔皇后无法去见儿子,数次请求面圣都被拒之门外,她只得顶着风雪长跪于帝寝殿外。
……
景王府。
萧晏安邀请了宋弘入府对弈。
二人坐在四面敞亮的茶轩内,一旁花惊雨亲自给他们烹茶。
袅袅茶雾驱散了周遭寒意。
线人把乔皇后长跪在帝寝殿外的消息传了出来。
花惊雨看过之后,轻叹一声,“这回,怕是又白费功夫了。”
裕和帝对太子萧晏凌的偏宠,有目共睹。
赈灾款的后果固然严重,但只要裕和帝一直保持现在的态度,不处置,不回应。
等那批银子到了丰州,灾民得到救济稳定下来,事情就会慢慢淡化下去。
到那时,裕和帝再想办法让萧晏凌戴罪立个功。
基本上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
这样的偏宠,萧晏安早就司空见惯。
他捏着手中的白子,唇角笑意讥讽,“习惯了,倒是雨儿,不必为了这些事烦忧,仔细动了胎气。”
花惊雨抚了抚小腹,唇瓣微抿。
她从来都不是因为七殿下的皇子身份才嫁给他。
更没想过撺掇七皇子往上爬。
她与他心意相通,只想做对寻常夫妻。
奈何血脉摆在那,身在皇家,并非事事能如人意。
七皇子不愿争,有的是人逼着他去争。
既然横竖都逃不过被逼迫的命运,索性就直接奔着那个位置而去。
可几次三番斗下来,有个皇帝做后盾,萧晏凌的地位一如既往地坚不可摧。
花惊雨心底突然涌上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
还是处处被掣肘。
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这时,一直没吭声的宋弘落下黑子,在名贵的楸枰棋盘上发出脆响。
“二位倒也不必这么沮丧。”
宋弘望着棋盘上的局势,语气有着运筹帷幄的沉稳。
萧晏安闻言抬起头,“先生有何高见?”
尽管按照花惊雨和宋弘的关系,萧晏安该随着妻子喊一声舅曾祖父。
但出于敬重,萧晏安更愿意称他为“先生”。
精彩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