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的长廊下,贺紫湄挽着桓帝的手臂,边走体贴道:“想来陛下是为朝政之事忧心,何不召王将军和容绪先生来商议,毕竟都是陛下的亲舅舅。”
桓帝一听到他那两个舅舅,气不打一处来,“大舅老了,没胆气,朕的二舅你也知道,倒是不服老,五十多岁还能花开二度,只可惜是牡丹枝头开菊花。”
贺紫湄早就习惯了他的阴阳怪气,笑道:“陛下说话越来越风趣了,听来还别有深意。”
桓帝听得顺耳,满脸洞察秋毫之色:“朕的二舅好男风,你在朱璧居那么久,竟不知道?”
贺紫湄天真道:“容绪先生制作的衣裙倒是极为绚丽。”
桓帝一脸高深莫测,没好气道:“那都是给萧暥准备的聘礼。”
贺紫湄都不禁脚步一跌:“萧将军?聘礼?”
她知道这个皇帝脑回路非同寻常,但细想来,竟然有蛛丝马迹可循。
之前她在朱璧居时,容绪有一座密室,极为奢华。
她好几次想进去看看,都被容绪以各种理由拖延,直到他进宫,都没有机会进去看一看,她本以为容绪在里面藏了什么机密,难道是……金屋藏娇?
她故作惊讶:“臣妾在朱璧居住了那么久都不知,陛下在深宫是如何知道的?”
桓帝见自己的见解终于得到了重视,颇有点沾沾自喜,“朕是皇帝,九州之内哪有朕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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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紫湄小鸟依人,“陛下跟臣妾说说?”
桓帝宠爱地揽过她的肩,随后,帝妃两人开始八卦容绪的野谈。
……
晚上,贺紫湄用照影香让桓帝睡下,做起春梦。自己则悄声到了后殿。就见张伍已经被五花大绑,口中塞着棉布,还在拼命而徒劳地挣扎,伤口处渗出的血染到了地上。
贺紫湄皱眉:“宫中放一个男人真麻烦,不如阉了他。”
她一把揪住张伍的发髻,“骟马我还是有经验的。”
张伍顿时额头青筋梗起,目睁欲裂。
郢青遥道:“阿紫,且住手,这两天主君的信应该就要到了,我们还是等主君的指示。”
别园
春寒料峭,火光下萧暥容色雪白,饿了大半夜,胃口倒还好。
云越见他支着筷子在菜碟里戳来戳去,挑挑拣拣的,知道他虽然折腾了半夜,精神劲儿却还可以,才稍稍放下心来,遂帮他去挑菜碟里稀少的肉末儿。
萧暥有点惨,累了大半夜,也没个营养套餐慰劳一下。
不过转念一想,玄门辟谷,能在这别园有点吃食,他就知足吧。
“我今晚至少遛了一百多骑。”他还挺得意。
云越没睬他,专心给他倒上热汤。
某人丝毫不嫌冷场:“就算你们没来,他们也抓不到我!”
“咳咳……”
云越赶紧给他抚背,只见他那瘦削的身躯咳得轻颤,脸色薄如寒冰,病恹恹的,看来今天还是疲累到了。
“我去叫谢先生。”
“我没事……被汤呛到了。”萧暥一把拽住云越,防止他去告状,
“唔,我刚说到哪儿了?”
某人积威之下,云越只好道:“说到,他们抓不到你。”
萧暥又精神了,神色飞扬,“那蒙仲手下八百多人,被我遛得……咳咳……满庄园跑。”
某人话都说不连贯了,但也没妨碍他吹牛,“趁春耕还没开始,我帮他把地犁了!”
“如此说来,主公真是辛苦了。”一道淡淡的声音似是随风飘来。
萧暥顿时蔫了,“咳咳咳……”
谢映之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施施然走到萧暥身后,“夜风透骨,疲累过度,还有……”
他俯身贴近他的颊边,指出,“喝了酒。”
“我不是,我没有,酒溅到我脸上了,沾上了点酒味儿。”
谢映之漫不经心地一拂衣摆坐下,“寒酒入腹,主公深夜到别家庄园上犁地,确实辛苦。”
萧暥不支声了,低头老实地扒着碗里的粟米饭。小魏瑄不在,病号营养餐是不指望了。
谢映之看了一眼漆案上的捡出来小半碟肉末儿,抬手将肉末和着被他嫌弃的菜蔬挑到他碗里。
“主公可知道,我们的目标是平定四海,横扫八荒,一统九州,而不是拆一片屋宇,扫一处山庄。”
萧暥从碗里抬起头,眼底闪过细小的火焰。
“主公的对手,是北宫达熊豹营的三十万精锐,是幽燕百万雄兵,是虞策的沙蛇和赵崇的铁岭甲,是天下诸侯,而不是这区区几百私兵,乌合之众。”
萧暥眼中掠过锋芒,连旁边的云越也听得神色一振。
谢映之却话锋一转:“然而今次,主公孤身夜闯山庄,逞一时意气,痛快是痛快了,却损了身体,若继而引发寒毒旧症,更是得不偿失。”
萧暥很少见谢映之如此严词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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