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越道:“主公昨夜大婚,末将不敢搅扰。”
萧暥:……
他这会儿没工夫跟云越解释,赶紧起身洗漱完了,叼了个肉饼就向外疾步。
云越靠着门道,“主公就这样出门,不知道的,还以为主公要去接亲,容绪先生怕是喜出望外吧?”
靠,忘了,特么的衣服还没换!
就在他手忙脚乱地要换衣服时,云越道:“谢先生已经替主公去送行了。”
大梁城郊
日头高起,护城上水声潺潺,岸边青青柳色,风中有蒙蒙飞絮如雪。
众人望着轻车快马辚辚而去,扬起一路烟尘,此去幽燕千里迢迢,征途莫测。
有时候,使节的出使敌方就如军队的出征,胜负难料,生死不定。
然而,军队出征浩浩荡荡、刀戟林立,使节出使则单枪匹马,全靠唇枪舌剑,若能说服对方,则胜,若不能,则危。
古往今来,被扣留、下狱、乃至于身首异处的使节数不胜数。敌方往往会把无处发泄的怨愤都加注在毫无还击之力的来使身上。
更何况这个沧海横流的乱世里,皇室的权威早就不复存在。
而原本朝议商定的割地赔款也被萧暥推翻了。
萧暥认为,每一寸土地都是战士浴血而来,哪有拱手送人之理。而赔款则是自损肥敌,亦不可取。
简而言之,萧暥的态度就是寸土不让,寸金不予!
这种强硬的出使态度,使得众人对江浔等人的安危颇为担心。
这里面分为两派。
一派是坐等着看热闹的盛京系。
在他们看来,容绪有盛京王氏的背景。北宫达就算考虑到王氏的立场,也不可能动容绪。但同时,容绪毕竟不是嫡出,又恰好是盛京商会的会首,所以北宫达也会给他点颜色,软禁起来,讹诈一笔钱财倒是有可能的。
毕竟襄州之战和限地令补偿北宫氏旁支,耗费了北宫达不少银钱。就算他实力雄厚,也不能这样挥霍无度。
相比之下,江浔就安危难料了,他出身寒门,没有家族背景,很可能被北宫达扣留下狱。
所以盛京系就坐等着看戏,到时候一旦事发,他们就可以掀起舆潮,言萧暥刻薄吝啬,不舍得土地钱粮,却又要让人替他出使幽燕,最终导致文昌阁之辩的名士,正使江浔被囚下狱,副使盛京商会的会首容绪先生被软禁。
如此一来,一面是不顾个人安危出使幽燕的名士,一面是吝啬土地钱粮,置使节安危于不顾的萧将军。
他们再添油加醋一番,足以引起士林群情激愤,舆论涛涛。
到时候,向来支持萧暥的云渊和中书台也会被波及,如果他们压不下汹汹舆潮,那么就只有盛京系出面安抚人心,顺便重掌朝政之权。
柳徽望着驿外远去的烟尘,不禁踌躇满志起来,压下内心的得意,看向云渊。
云渊一身素雅长袍,立于晨风中,潇潇肃肃,颇有古贤之风。
以云渊为代表的清流就是另一派。
他们忧心忡忡地望着车马远去,心中颇有苍凉慷慨之意。
北宫皓死于襄州,北宫达正是恼恨之时,此时北上,又不予钱财,不许土地,一点好处都不给,虽孤高之气让人敬佩,然安危堪忧。
日色高起,送行的人群缓缓散去,这时人群中不知有谁说了一句,“萧将军怎么没来?”
这句话立即引起议论纷纷。
唐隶率先道:“萧将军这就实在不近人情了,如果不是襄州之战他杀了北宫皓,江府尹和容绪先生何须北上?”
有人立即接道:“北上斡旋本就艰险,割地赔款或许还能有所转圜,萧将军还一毛不拔,这就算了,竟然连送行长亭的表面文章都不做了?”
“他怕不是心虚?”
秦羽重重咳了声,压下一片窃窃私语,道:“彦昭身体抱恙,郊外风寒,是我让他不要来了。”
杨覆道:“是啊,萧将军东征西战,罕有在大梁休息的时候,此番睡得迟一点,诸位也当体谅。”
言外之意,有力气征战的将军,会没力气来送行?
秦羽一噎,看向谢映之,“沈先生……”
谢映之不慌不忙道,“请问诸公,江府尹此番前往是代表萧将军,还是天子?”
杨覆道:“自然是天子。”
谢映之:“那么哪有天子给臣下割地赔款的先例?”
“这……”杨覆一时语塞。
柳徽道:“这是天子赏赐,先生为何要说成是割地赔款?岂不是刻意曲解冒犯天威?且天子赏赐臣下历来有之。”
谢映之道,“天子恩赏,自古有之,但北宫达无功,何来赏赐?”
他看向柳徽,严词道:“柳尚书莫非是指派铁鹞卫潜入京城,挟持天子,血洗仙弈阁是北宫达的功劳?还是指遣北宫皓潜入襄州,掀起战事,是北宫达之功?”
柳徽脸色一僵,面色难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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