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猎猎吹起他战袍飞扬。
那身影如一只断线的纸鸢,坠落万丈深渊,淹没在涛涛的水声中。
魏瑄彻底懵了。
他太自信了,自以为掌控了一切,却万没料到萧暥的决绝。
他宁可选择死亡,也不愿意和他在一起吗?
窒息的痛如潮水淹没了他。他狂乱地一把推开青霜等人,步履踉跄地狂奔到崖下,只见涧水涛涛,滚滚奔流,哪里还有那人的影子。
风雨中他失魂落魄地伫立在涛涛山涧边。
五年多前,鹿鸣山猎场,萧暥抱着少年的他从悬崖上一跃而下。
而这一次,那人却独自从崖上飞身而下。
一行血泪从魏瑄眼中淌出,“来人!给朕打捞!”
一道闪电过后,大雨倾盆而下。
“萧暥!”
刚刚赶到的阿迦罗,在马上遥遥望见了那一道身影如秋叶之飘零。
他来不及勒住马,从战马上一跃而下,跌跌撞撞地就要奔到山涧下。
“大单于!你不能过去!这是自投罗网!”鞮奴和乌提若死命地拽住阿迦罗,被阿迦罗一把甩开。
他踉跄着在湿滑的丛林间奔出几步,忽然口喷鲜血,魁梧的身躯轰然倒下。
他的星辰和月亮。
陨落了……
回家
“阿暥,阿暥!”
他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叫他,树很高,树下站了好几个孩子。
风雨中,他抱着风筝摇摇欲坠地趴在树枝上,单薄的身躯随风摇晃。
这是魏西陵给他做的风筝,被风刮到了大树上。
他爬上去摘,结果就下不来了。
魏西陵赶到的时候,树下已经围了五六个人,七嘴八舌的。
有人取来了梯子,但是萧暥伸出一只小脚丫踮了踮,那梯子高,他害怕。
魏西陵当即解下外袍,攀上梯子,在半空中张开手臂,沉声道:“阿暥,不要怕,跳下来,我接住你。”
萧暥心一横,闭上眼睛往下一跳,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他猛地惊醒,才发现他在一个湖边的竹舍里,夏日粼粼的波光倒映在房梁上。
睁开眼睛就看到魏西陵坐在榻前,抬手搭在他额前关切道:“阿暥,你醒了。”
那声音温暖低沉,在萧暥心中荡起层层涟漪。
“西陵。”他握住那只手,起身抱住了他。就像梦中那样。
劫后余生,方知此情难再。只想紧紧抱住那人,再不松开。
“阿暥。”魏西陵把他拥入怀中,轻抚着他的背,“跟我回家罢。”
回家……萧暥喃喃。
倏忽之间,他已经离家快十年了。
多少次隔江遥望,梦魂归故里。
“我们回家。”他轻轻道。
从此隐姓埋名。放马南山。
天下再没有权臣萧暥,只有永安城外的打渔郎……
就在这时,门被一缕清风荡开,一袭青衫映入眼帘。
萧暥赶紧松开魏西陵,“映之?”
谢映之施施然走来,似笑非笑地在塌边坐下,抬手给他搭脉。
“怎么样?先生?”魏西陵关切道。
“这是空中加速坠落造成的暂时性昏厥,没有大碍。”谢映之说着探手拿起软垫,给萧暥垫在背后,“但小宇体虚,我开个增补的膏方。”
“有劳先生了。”魏西陵道。
谢映之没有立即起身,偏头微笑着看向萧暥:“你有话要问我?”
萧暥:怎么什么都瞒不过他……
“映之,我记得我从崖上跌下时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托住了?”
他回忆起来,他从悬崖上坠落到一半,意识迷糊间好像落入了一个软绵绵的蛛网上。
“这是天蚕吐出的丝。”谢映之道。
“蚕丝?”萧暥一愣。
“这种天蚕丝晶莹剔透,又富有韧性,可在半空结网。”
“所以两年前映之你就在广原岭种桑养蚕时就料到,我会退到广原岭。”萧暥讶然道。
谢映之点头,“三千世界,归去来兮。”
萧暥:“你就不怕我悟不出来吗?”
或者跳错一个位置,不是从归来亭跳下去的。
其实当时萧暥往下跳崖时,也没有多少把握,只不过是赌一把谢映之的筹算和他自己的理解。
“小宇,你我心意相连,我相信你悟得出来。”谢映之微笑道,“之所以先前不告知你,因为这是我布下的一条后路,万不得已才会用到,而我本希望永远用不到它……”
说到这里他轻叹了声,“伏虎,可惜了。”
想到伏虎,萧暥心中恸然,哑声道:“阿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很可能中了风长离的血印之术。”
“血印之术?”
“血印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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